第五章 同床
陆承晟似乎开始有些信任她了。 现象是，今日批奏折时让她在一旁看着，每批一张都要同她说点什么。 洛织昭坐在一边听他说话，唇开开合合，看得她忍不住伸手给陆承晟递了杯茶。 陆承晟未觉有异，接过来啜了一口。 水光染上了唇瓣，晶莹的、潋滟的，喊她“织昭”时，唇微微嘟起来，像在向她索吻。 “……皇上。” 话被打断，陆承晟“嗯？”了一声，偏过头，刚仰起来，就被低头亲了一口。 很浅的粉从唇畔飞上他的耳廓，洛织昭却神色如常，她把这个吻柔化成了一个两人之间微妙的记号，仿佛这不再是床肆间的缠绵和暧昧，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亲昵和彼此信任的信号。 陆承晟除了耳畔飞红外别无异状，垂下头继续看奏章，唇抿了抿，开口道：“……不要突然做这种事。” 洛织昭眨眨眼睛，想开口调戏问他“什么事”，又强咽了下去，只乖巧地点头，正色道：“陛下，夜已经深了。” 少女纤长白皙的手指一顿，在光洁锦缎上留下一道墨痕，陆承晟的指捏紧又松开，洛织昭就这样看着他的脸上露出那种有些难以启齿的神情，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定，缓缓开口道：“……今夜，试试吧。” 洛织昭仰面躺在床褥上，身上着柔软的里衣，腰间的衣带已然大开。陆承晟便跨坐在她的大腿上，脸上神情颇有些变幻莫测。 虽说眼前的这是自己的身体，但一想到自己是以何作为前提来触摸，他就有一种难言的别扭。 更不要说……这是洛织昭。 这样说起来，他也有数十年不曾主动触碰过他人了。 若要说一开始是因为本能的排斥，到后来，便也变成了生理上痛苦和厌恶。 本能地……让他觉得反感。 少女的指尖触碰到男人的锁骨，陆承晟便喘息了一声，缓慢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相比他人的触摸，自己对旁人的触碰似乎并没有那么痛苦，但那种皮肤肌理的触感，却让他觉得格外陌生和怪异。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陆承晟一面默念着，试图减轻自己抵触的心理，手指沿着锁骨的线条往上，抚摸她的脖颈，洛织昭的视线始终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此刻的心理状态。 指尖一颤，陆承晟下意识收回了手，触碰就这样浅尝辄止，甚至连情欲的边儿都没有挨到。 “……陛下。”洛织昭见陆承晟停下，知他还接受不了，只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口，“既然没法摸我，那便亲我吧？” 话音刚落，陆承晟的耳尖便红了，洛织昭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想欺负他，此刻男子的身体要将女子推倒简直易如反掌，她只稍稍支了一下手臂，陆承晟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然被洛织昭压在了身下。 洛织昭的吻温柔，覆上陆承晟时也轻盈，手掌顺势压在陆承晟耳侧，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耳垂。 指腹触碰到少女莹白丰腴的耳垂，洛织昭小心翼翼地睁眼，见陆承晟还闭着眼，投入在二人的这个吻中，便有些大胆地捉住了那片软rou，慢慢抚摸起来。 大抵是注意力全都被唇舌挑逗吸引的缘故，陆承晟并未有什么反应，洛织昭的吻慢慢移动到唇角，沿着下颚亲了亲他的侧颈。 陆承晟的呼吸有些急促，浑身都因为陌生的触感而战栗，洛织昭故意吮了一口，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吻痕，然后顺着脖颈亲到了他的锁骨。 “等、等等。”陆承晟手臂忽地抬起来，双颊酡红，眼神也莫名地躲闪，洛织昭感觉被压在自己身下的长腿移动了一下，有些别扭地交叠在一起，“……疼了，今天到这里吧。” 洛织昭并未戳穿他，只从陆承晟身上爬起来，余光瞥见他松了口气，原本夹紧的双腿也放松些许，男人的手掌隔着薄薄衣物覆盖上少女的大腿，陆承晟浑身一颤，开口还未制止，便脱口而出一声呻吟。 “……啊！” 男人脸上的神情分外无辜，洛织昭半跪在陆承晟腿间，用膝盖抵着他双腿间的缝隙，他的里衣被掀起来，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腰腹，丝绸的亵裤隐约勾勒出窈窕的轮廓，洛织昭凑近了些许，开口问道：“皇上，隔着衣物……也会疼吗？” 陆承晟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感受，被触碰的地方传来的也并非剧烈的疼痛——带着些钝感的痛楚中夹杂着酥麻的快感，被触碰的异样感觉像是有一道细细的电流，隔着布料都让他想要逃离。 ……太僭越了。 看陆承晟的神情，洛织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手掌缓慢摩挲了一下，沿着大腿内侧拢住他的阴部，中指指腹恰好抵在柔软的缝隙间，有意无意地揉了揉。洛织昭眼神中适时地带上几分羞怯：“这样……疼么？” 深宫中寂寞，洛织昭却并不是一个追求快感和情欲的人——但或许也只是因为她从未尝试过。此时此刻，她像是二人之中那个分外清醒的掌控者，让陆承晟第一次有了自己要“被迫居于人下”的压迫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逐渐脱离掌控，酥酥麻麻的快感和渴望从小腹卷袭全身，甚至连刚才被吻过的地方都开始发烫。陆承晟想要挣脱，洛织昭的指腹却隔着布料更深地抵进了腿间的缝隙，固执地仿佛一定要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洛织昭！够了！”陆承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幕，他只觉得耳根烧得guntang，挥手把洛织昭的禁锢挣脱，他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把被褥抱在怀里，掩住自己凌乱的衣衫。 “皇上。” 洛织昭见他抗拒，没有再靠近他，方才有些凌厉和强势的气质似乎在此刻完全消失，几乎让陆承晟以为刚才的压迫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摸有的地方……好像不会疼。” 她的眼神清亮，说出的话却近乎调戏，陆承晟只觉得腿间被触碰过的地方一阵阵的酥麻和难耐，让他忍不住紧紧并拢双腿，以免洛织昭看出异样。 陆承晟的声音带着些许低哑，含着点怒意：“我刚才说了停下！” 眼前的男子沉默着，目光却定定看着他。陆承晟心中惊觉今日的洛织昭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过去的她总是顺从而温顺的，即便有些女子的聪明才气，也是柔和不伤人的。可…… “皇上，倘若臣妾完全依着您，至今日，您会亲臣妾吗？”洛织昭语气认真，却莫名让陆承晟舒了一口气，“倘若臣妾不主动摸您，你我之间，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吗？” 陆承晟一时间回答不出，作为君王，他做任何事都是果决而坦荡的，却唯独对身体接触，有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和逃避。若非洛织昭走了第一步，那无论牵手还是亲吻，他恐怕都鼓不起勇气朝她伸出手。 洛织昭跪坐着往前挪动了一点，隔着被褥，把手搭上了陆承晟的膝盖。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自小习武指腹和虎口而有一层薄薄的茧，这双手陆承晟万分熟悉，此刻被他人掌控，竟也带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心。 “皇上。”洛织昭慢慢叹出一口气，那张俊美而又凌厉的面容此刻温柔得不像话，透过她漆黑而剔透的瞳孔，陆承晟的心口忽然猛跳起来，“臣妾想更靠近您。” 不一样。 陆承晟批了几张奏折，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从书案间抬头起来，目光落在洛织昭身上——自从那天夜里她同他说了那些话，柔弱的气质便收敛了许多——又或者，其实洛织昭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成亲六年来，陆承晟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妻子温柔而娇弱，虽说在管理家中琐事时找不到错处，但也从未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像是一只被豢养在家中的小雀，从洛府到东宫，再从东宫到皇宫，她似乎从始至终都倚仗着自己，除了想求一个子嗣让自己晚年无忧之外，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可那天夜里洛织昭的眸子熊熊燃烧，吻他时再无往日小意温柔的样子，甚至…… 陆承晟偏过头，看向一旁已经被洛织昭批阅过的奏折。她只批那些自己有把握的内容，处理的政务也仔细认真，陆承晟都翻过一遍，只觉得自己往日对这个结发妻子毫无了解。 他信她对自己无异心，信她只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信她的才干和聪慧，却不知为何，总有些怀疑她的真心。 陆承晟早习惯了不全然信任任何人，虽说帝王之家，无心无情才是常态，更何况二人虽为夫妻，却六年无夫妻之实，可陆承晟心中却只承认洛织昭是自己的妻。 他不敢想象，若是与他身体交换的并非洛织昭，而是在旁的女子，他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脱离了温柔与娇媚的洛织昭，真实得令陆承晟不敢直视，或许因为过去的洛织昭，才能令他感觉到片刻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