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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控制后,林希觉得他们这段因突发状况而突飞猛进的关系应该各回各位了——项以城可以不用再来了,但直接那么说显然很不礼貌,还有一种拔*无情的感觉。林希自觉是个怪人,但绝对不会去做个坏人。他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拉开了厚实的窗帘。冬日的明媚阳光久违地洒落进来,项以城这才发现其实黑色的家具并没有那么压抑,在光照下,反而能将雪白的地毯和天花映照得更加明亮。林希请他坐到了沙发上,又倒了两杯红茶,一人一杯。“我有抑郁症。”他一本正经地盘腿坐在地毯上,虽然事到如今再说这话显得有些多余,但林希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遍。“没有被虐待的童年,没有被恶意霸凌的心酸史,不要问我病因是什么,我和我的精神科医生都不知道,但一定有遗传的因素,所以,我觉得应该去怪我爸妈。”林希一本正经道,他有些紧张,藏在茶几下的手已经冒出了热汗,说着说着就冒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来。他忐忑地望着项以城,后者只是笑笑,“好,我不问。”他本来也没打算问,关于抑郁症的事情,在被陈子丰提点过后,他就找同行做了功课,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起码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太温柔了,林希有些憋屈地想。他希望项以城露出恐惧又厌恶的表情来,最好怯生生地被抑郁症吓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林希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你别小看我,我还有焦虑症和人格障碍。你不要以为我已经好了,俗话说得好,抑郁症就像感冒,不仅因为它普遍,还因为它会反复,而我恰好是特别容易得这种‘感冒’的体质。”“恩,我知道。”项以城淡然回答。他注意到了林希不仅服用抗抑郁药物,还结合了抗精神病药,说明他不仅患有抑郁症,可能还有其他的精神病性征,而往往这种情况下,病情很难完全治愈。“今晚吃什么?”项以城岔开了话题,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我明天就不过来了,医院调了很多班,得忙一阵。”他自然明白林希的意思,顺势给两人都找了一个台阶下。以林希的精神状况而言,项以城认为还是循序渐进来得更好、更稳妥。他一点也没有放弃或退缩的意思,反而只想更好地、更温柔地去认识林希、喜欢他,连同他对抗疾病的努力一起珍视。两人平平常常地吃了一顿晚餐。送走项以城后,林希给夏晓暖打了个电话,听说发病期间,她找过自己,不过被陈子丰以林希病了为由打发了回去。自然,陈子丰没有说是抑郁症,对方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希音老师,对不起,那天我话说重了。”夏晓暖主动道歉,声音真诚而愧疚。林希稍稍放松了些,“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参加项目的事我再考虑一下。”“……恩,虽然公司很希望您能担当此次项目的主编剧,但我们也会尽量尊重老师您的意见。”夏晓暖说道,话语里还带着几分愧疚,和些许欲言又止的期待。林希没再多说什么。他坐在书房里,讷讷地看着电脑中保存的剧本原稿——这是他瞒着夏晓暖自己私下里尝试着编写的。陈子丰说得对,他想写这份剧本,想亲自参与进电影化的项目里。而数周前,他和夏晓暖再次因为这个问题发生分歧,对方对他不合理的拒绝感到气恼,说了几句难堪的重话,说了林希自以为是。林希闭上眼睛,他依然记得那天自己坐在这里是如何地绝望,他想告诉她,朝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说自己没有自以为是,说他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有能力去做,可仅仅是这几句解释的话,他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默地听着夏晓暖的斥责,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为什么你们不能了解真正的我?林希觉得绝望,不是因为夏晓暖的指责——他很清楚,对方的话说得再重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是没有恶意的。他绝望的、痛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孤独的自己,是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被世界理解过的自己;他也痛恨世界,痛恨创造了他却没有给他幸福、给他健全精神的上帝。然而,林希其实并不信仰上帝,他没有赖以存活的信仰。林希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被台灯映照得昏黄的天花,嘴角扬起了笑。发作期间所有荒诞不经的恶劣思想都被暂时压了下去,真好,又熬过了一次,他安心地想到。第九章“有什么自然而不做作的方法能让我去药房的时候不经过急诊室吗?”林希坐在陈子丰的办公室里,一本正经地问道。陈子丰抬眸瞅了他一眼,“不存在的,药房就在急诊科隔壁。”林希小嘴一撅,盘腿窝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张药单子,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来。陈子丰放下疾书的笔,算是终于明白林希三番两次推辞来医院的理由了。“不撩你的小医生了?”林希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我觉得他是在追我。”陈子丰翻了个白眼,“这话你之前就说过了。”“不一样,”林希托着腮,“我觉得他是认真的。”“认真就认真呗,这还有不认真的?”陈子丰再次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想了想,道,“难道你是逗人家玩的?”“我那是觉得新奇。”林希辩解,毕竟他活了二十几年,都快奔三了才遇见一个追求者,那多稀罕。他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合理了,然而陈子丰却嗤笑一声,“我觉得你挺喜欢他。”被戳穿的林希一动也不动,决定当一个安静的雕塑。陈子丰又说对了,开始确实是新奇,但不知从什么开始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好感,现在好像又升级成了喜欢。林希分析了一下,项以城长得帅,又温柔,又体贴,还会做菜,不喜欢才有鬼。但问题在于——在林希原本的设想里,正常的展开应该是小医生慢慢发现他是个思路清奇的怪人,毛病一大堆,还会因为不可描述的理由失踪好一阵子,最后因为实在相处不来而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则可以安心地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维持医院与家的两点一线模式。可小医生知道他有了抑郁症,见过了他发作时的模样,小医生没有离开。其实关于发作期间的记忆,林希并不清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浑浑噩噩的,但在朦胧的印象里,他记得项以城蹲在自己床边,蹲麻了双腿,只为了柔声细语地哄他起来,陪他看一看电视;他知道项以城了解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事,所以他做的每一顿餐都加满了维生素B丰富的食物;他也发现了项以城几乎每晚都会悄悄推开他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