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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情形同他说了一遍,大概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切,忍不住举手又揉了揉脸颊,眼睛鼻子等。崔晔道:“你是说……是梁侯杀死了宋牢头?”阿弦道:“是,我看见宋牢头盯着梁侯府。”忍不住又摸摸脖子,心有余悸。此刻仆人返回,将伤药等物呈上。阿弦倒了药酒替他又将掌心略加清理,洒了药粉,包扎妥当。崔晔轻锁眉头,脸色凝重:“那你怎么来找我?”阿弦道:“我本来想立刻去告诉少卿,但、但是一想,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继续查下去的话,这梁侯是皇后的亲戚,万一因此惹祸上身,岂不是我的错?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来请教阿叔。”崔晔凝视着她,眼神早非先前那样寒冷凌厉,恢复了素日的宁静无波。阿弦道:“阿叔说我该怎么做?”崔晔看看她,又看看被包扎好的手,道:“去告诉袁少卿吧。”阿弦吃惊:“告诉他?会不会对他不利?”崔晔道:“他是大理寺少卿,也不是毫无经验初出茅庐的新官,不必担心,他自会相机而动做出决断。”阿弦本意也是告诉袁恕己,只是怕反害了他,如今听崔晔如此说,如吃定心丸,连连点头。事不宜迟,阿弦讨了真言,即刻起身欲去。崔晔看她忙忙碌碌,不由道:“天色暗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阿弦回头笑道:“阿叔放心,我不怕。”“我不怕”三个字跃入耳中,竟在心湖惹起一阵不大受用的扰动,崔晔道:“怎么……真不怕了?”阿弦道:“我只是记得阿叔的话,不会再像是先前一样软弱。”他听了这话,本该觉着欣慰,可这会儿心底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崔晔不语,阿弦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我害怕的紧,我还是会找阿叔的。”虽然对于寻常的“孤魂野鬼”,阿弦有足够的勇气应对,但是如同深宫里所见的萧淑妃那种骇人厉鬼……阿弦心有余悸,并无信心,笑道:“就像是上次在宫里一样,如果没有阿叔就糟了。”崔晔眼带暖色:“好,一言为定。”阿弦答应,将跳出门口的时候又回看。却见崔晔正凝视她的背影,目光相对,他道:“还有什么事?”阿弦冲着他受伤的手小脸一扬,道:“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不小心’啦。狮子老虎可不会粗心大意到弄伤自己的掌爪,对它们而言这可是会致命的。”崔晔终究“嗤”地笑了出声,阿弦才转身跑了出去。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崔晔起身,站在厅前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此时正夕照满庭,淡金色泛泛烁烁,有些黯淡的廊下,是阿弦身着青衣的影子一跃消失不见。就像是夕照一点点的隐没,崔晔唇边的笑也随着一点点地消失,他举手抚向双眸,却惊觉手上缠着绷带,低头看看掌心,复将手翻过来,发现手背上的绷带尾被小心地系了一个蝴蝶结的样子。他看着这蝴蝶结,无缘无故地就笑了。“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他轻声低语,不知为何双眼有些泛红。廊下一名仆人来到:“大爷,老夫人那边儿请您。”崔晔答应了,却并不着急过去,只先回书房换了一身常服,略微整理,将伤手拢起半缩在袖内,估摸着老人家看不见,才转去内宅。才进崔老夫人的上房,崔晔便看见在座的居然还有卢烟年,她也换了一身衣裳,看着神情平常,好像之前并未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不是双目仍然微微红肿,崔晔也会当之前发生的那些只是一梦。上前行礼罢了,崔老夫人道:“听说你在会客,不知是什么人?”崔晔道:“是之前曾对孙儿有恩的十八小弟。”崔老夫人留了意:“果然是那个孩子?我也早听说了这孩子的异名,你怎么没叫人进来让我看一看?”崔晔道:“阿弦是有事才来,问过事后就急着去了,一时顾不得来拜会您老人家,改日得闲必来。”老夫人点头:“既然有正经要事,倒也罢了,不必耽误人家,改日甚好。”崔晔应承。崔老夫人又看一眼卢烟年,问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事?”崔晔道:“孙儿不知。”老夫人叹息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卢家卢照邻的事吗?”崔晔道:“是,已听说了。”老夫人皱眉道:“我是才听说的,委实不敢相信,此事可确信了?不要总是听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未必是真。比如上回关于你媳妇的话,多是些好事之人,无事生非、添油加醋而已。”崔晔道:“您说的是。”老夫人眼中透出回忆之色,道:“我曾在年下见过那个孩子,他随着众人一块儿向我行礼,着实是个斯文有礼,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好孩子,若此事是真,那可真是大不幸之事了。”烟年听到这里,两滴泪悄然坠落。老夫人看着她道:“不必先哭起来,不吉利,让晔儿去打探一下究竟,看看有无能相帮之处。”烟年道:“是,多谢老夫人。”老夫人叹道:“你的心情我是知道的,就算大家不是亲戚,也不忍心见那样的好孩子遭难,何况还是亲戚呢,更重一层了。”崔晔一声不吭。老夫人道:“晔儿怎么不说?”崔晔方道:“是,孙儿正在想此事。”老夫人道:“不必想了,可知这尘世间的事,皆大不过一个‘死’字。若有什么能相帮的,你且记得尽力相帮。知道了?”崔晔道:“是。”老夫人又劝了烟年两句,便道:“好了,你跟你丈夫一起去吧。”烟年起身同崔晔一块儿告退,出了老太太上房。两人沿着廊下往回,烟年在后,崔晔在前,起初谁也不曾开口。走了片刻,崔晔道:“方才……”恰巧烟年也道:“我不知……”两人对视一眼,停下步子,崔晔淡淡道:“夫人要说什么?”烟年道:“夫君先请说。”崔晔并不看她,只望着栏杆外的花树,早春之时,叶芽未出,一棵树便显得光秃秃地。崔晔道:“方才我一时冲动,甚是后悔,不知是否伤了夫人?”烟年道:“并不曾,夫君不必挂怀。”崔晔道:“那就好。”顿了顿,又道:“以后再不会如此了,请见谅。”两人重又往前而行,烟年垂首:“我并不知老夫人是怎么听说了此事,但并非我跟丫头们多嘴所致。”崔晔道:“明白,我不会因此误会夫人。”烟年听他语气冷淡,但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