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の鐘鳴り止みぬ そとは雪
【古寺越年钟,杳杳一百零八声,窗外雪朦胧。】 那一晚,住在严岛神社附近的居民都目睹了那场火灾。 象征神之居所的神社被冲天的大火吞噬,后方弥山上的大殿亦然。 惊慌失措的居民朝着神社方向跪拜求饶,被无数黑白军装的男人从地上拽起,厉声宣布邪教在此地作乱的真相。这下,没人再敢乱拜,但古老的神社毁于一旦,还是有不少人默默流泪。 “请大家放心,待污秽之物消失,立马开始重建神社!” 那些军士的形象瞬间在百姓心中高大起来,连同他们身后,交织在一起的蓝白与黄黑的旗帜。 而这些,迹部已无暇顾及。 距离那个黑暗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躺在雪白丝绸床铺上的人仿佛没有了生机,只有胸口一点微弱的起伏,是活着的证明。 三天,迹部景吾几乎没有合眼。血丝爬满眼球,眼下青黑深得吓人,交握的双手青筋遍布,几乎整个上身都是绷带。 刚把幸村接回舰上的那个晚上,他不顾自己血流不止的错乱伤口,硬是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如同暴怒的野兽,将自己的珍宝藏进洞xue,亲手为他处理、上药…… 回到江户的那天,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迹部,在抱着幸村从舰舱出来的时候,脚下踉跄着差点摔倒,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医院急救,却始终分不开他握着幸村的手,只能在手术室再增加一张床位。 将将缝合好伤口便惊醒的迹部,发疯似的冲下手术台,一旁检查幸村情况的医护被吓得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个似乎不知疼痛的男人,极尽温柔地将昏睡之人身上的绷带缠好。 “总之,迹部少爷完成的很好,用药也及时准确,说实话我们也没有更多能做的了,接下来,就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了,我们的建议是让少将回迹部宅邸休养,那里什么都不缺,我们也方便随时查看。” 焦急等待的立海众人心情复杂地看着同样心情复杂的冰帝众人,一时无言。 离开医院前,迹部勉强配合地处理完了自己的伤口,但依旧坚持自己抱着幸村回宅。收到消息的管家早已将房间整理妥当,年迈的老人心疼地看着那两个身影走进房门,轻拭眼角,领着下人们去忙碌开来。 偌大的房间,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不过就是一个月前,第一次将他放在自己床上,精疲力竭后熟睡的红脸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埋首在自己怀里,睡梦中发出几声听不懂的噫语,像猫儿一样可爱又脆弱。 如今,他又躺在了这里,像堪堪拼好的瓷娃娃,连一丝血色也看不见,快要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迹部眼神不错地盯着他的脸,嘴角、脸颊…全是泛紫的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那晚的每一个瞬间…… 那晚,在密道被找到的同时,埋伏在神社内的敌人倾巢出动,身穿黑色羽织,上面是被恶意篡改的迹部家纹,当看到那个恶鬼印记的瞬间,迹部整颗心都如坠冰窖,约有两百鬼面人自神社倾巢而出,叫嚣着要让冰立两方精英势力命丧于此…… 一场恶战,所有人都伤势不轻,当伤痕累累的迹部冲破层层阻碍终于自密道到达弥山大殿时,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如同一只快要被撕碎的蝴蝶,自己将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化成齑粉,再也无法相拥。 他听见自己咆哮着,看见自己挥刀、染血,直接将挡在他们之间的所有阻碍劈成两半,而后斩断那些罪恶的绳结,寒刃坠地,颤抖的接住那个坠落的身体。 无数次感受到炽热温度的那具身体,第一次离自己这么遥远,有什么在手中流逝,那微凉的雪白肌肤上,刺眼遍布的红紫,泛起水泡的烙伤,是零落的椿花,散乱的紫阳,是离开水的鱼,无法阻止消散的花火…… 不可以… 不可以!!! 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军装裹在幸村身上,迹部抱着他飞奔而去,直奔停靠在港口的军舰。身后,是前来支援的两方军士,有条不紊地组织着所有事宜。 外面火光冲天,舰舱内,迹部小心翼翼地给幸村上药,仿佛分裂一般,脑海中一个自己冷静到无情,一个自己撕心裂肺地哀嚎,一个自己要焚烧一切复仇,一个自己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仔仔细细的把那人的每一个伤处消毒、上药,包括四肢的红痕、下腹的烫伤,包括双腿之间残留的烛泪,以及被灼伤的私处…… 绷带轻柔地缠上身体,像雪落在大地,盖住一切让人绝望的悔意,放任它在地下蔓延,将整颗心脏死死缠绕,呼吸都带着痛楚。 月光自窗口倾泻入房间,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半点没有缓解,无时不在恨意与焦灼中翻滚的人,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落在幸村手腕间的绷带上,点点赤色,被逐渐滴落的透明水珠晕开。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男人压抑的哭泣声。 如果没有那场蓄意的相见,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本可以继续自由地驰骋,健康的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要放手吗】 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从此相见而不见,再也没有缠绵悱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风花雪月,没有颠倒日夜…… 胸腔仿佛破开一个大洞,世界上最冷的风呼啸而过,将伤口周围尽数割碎,冰碴融入血液,冻结了所有呼吸权利,世界再也没有那人的体温,再也没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再也没有…… 不…… 不要那样…… 唯独让你离开,我做不到…… 厌恶也好,恨我也好,永远呆在我身边,人间或是地狱,都呆在我身边吧…… 绝不放手。 ———— 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蝴蝶自火海腾空而起,化为绚烂绽放的椿花,又散成赤红碎片,被寒刃劈开,一片红雾之中,灰蓝色的海水扑面而来,那绵延的痛楚被温柔包裹,消弭。 似乎听到哭泣。 是谁,哭的那样,让人心痛…… 在一片混乱的感知中,意识重新归位到疲惫的脑海,闭合了许久的眼皮有些艰难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古铜色的吊灯,来自西方的胖嘟嘟长着翅膀的小人儿,在灯枝上憨态可掬。 下一秒,椅子倒地的声音传来,那张梦中遥远而模糊的脸,一点都称不上华丽的,出现在视线之中。 布满血丝的灰蓝色瞳眸,未干的泪痕,苍白的脸色,干涸开裂的唇瓣,颤抖着对着自己,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迹…部……” 嗓子像被砂轮磨过般沙哑,想要抬起手摸一摸那张脸,却连手指都难以移动。艰难而缓慢地转动眼球,看见那人裸露的皮肤上缠满绷带,那危险而炽热的胸膛,却仿佛一瞬间消瘦了不少。 “你……怎么…伤……得这…这么……重……” 沙哑的,带着控制不住哭腔的问句,让迹部顿时心跳如雷,像是终于活过来一般,又哭又笑的,小心翼翼地贴上幸村的额头,恢复温度的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耳垂,有微凉的液体自指尖滚落,融进发丝间。 心脏回归胸膛,重新跳动…… 幸村醒过来了,宅邸的气氛一下子明亮了不少。两人都几天没有进食,在医生的建议下,只能先从少量清淡的白粥开始。 迹部依旧拒绝任何人进入房间,大少爷第一次学着如何照顾人,一勺粥分成两次,慢慢地喂进那略微恢复血色的双唇,看着他缓缓吞咽,又舀起半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小心地凑到他唇边,这样重复着,直到一碗粥见了底,才端起自己的那份,几口喝完。 他能感觉到幸村一直在看自己。 不同于以往复杂的视线,那样直白的、干净的、有如实质的,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锁定。耳根逐渐变烫,迹部第一次不敢迎上那双鸢紫色瞳眸,心跳如鼓,却还是故作淡定地告知他组员的情况、后续的处理,而后,是难得的沉默。 医生送来的药打破了安静,幸村有些讶异地看着迹部熟练地cao作那些瓶瓶罐罐,仔细的给手消毒,一个有些荒谬又现实的念头浮上脑海。 “是我给你包扎的。” 仿佛看穿了自己在想什么,幸村有些紧张的捏着被角,看着那个男人朝自己走来,而后在床边坐下,那熟悉的玫瑰香气淡淡的,被药味盖去些许,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隐隐的伤痕,将攥着被子的、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放松。 “迹部。” “嗯?” 那人的视线终于从手指上抬起,对上自己的眼睛,褪去了平时的桀骜锐利,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灰蓝色的海。 幸村安静地看着他的脸,指尖传来越发炽热的温度,像他昏迷前感受到的体温那般,在无数个缠绵之时挑拨欲望的双手,接住了快要坠入地狱的自己。 “你,是不是写了信,给我的、信。” “嗯,但是弄脏了,我……” “我想看。” 带着伤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那双眼睛仿佛有了光亮,迹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燃烧,想要把他揉进身体,亲吻那张倔强又香软的嘴…… “哈……你真的是……” 大少爷脸颊绯红,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刹那间,似乎所有光芒都回到了他身上,那些骄傲、夺目、让他心绪激荡的所有,慢慢充盈支离破碎的心,使血rou重铸,灵魂归位。 那封信,终于来到了自己手上。原本雪白整齐的信封,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穿透信纸,血迹已经干涸,在豁口两边定格。他盯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看了许久,是迹部写的、自己的名字,不同于他的张扬的工整字迹,似乎可以想象到,他当时是怎样的落笔…… 有些费劲的抽出信纸,展开,厚厚的一叠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写信的人轻咳几声,故作镇定却满脸通红的拉过幸村的一只手,轻柔地给他解开绷带换药。 窗外,庭院的枫树被摇曳的桔梗取代,紫色仿佛延续着夏天的美梦,与金黄地面相映成趣。 迹部换好一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信纸挡住幸村的脸,举着信的手臂微微颤抖,而后脱力地落下,信纸正好盖在迹部脸上。 “别…别看我……” 有些沙哑的、羞赧的、可爱的声音传来,心跳轰鸣如雷。拿着信纸的手被人握住,幸村别过脑袋,恨不得埋进枕头里,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满脸通红,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这么…… 换好绷带的手被人抬起,引导它拿住信纸,另一只手解脱出来,绷带被一层层拆开…… “好~不看你,你慢慢看。”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平常那样戏谑,幸村将信纸拿近,透过那道裂口偷偷瞄了眼迹部。只能看见男人低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正认真给自己换药。而发丝之间露出的赤红耳廓,却将他真实的内心暴露无遗。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迹部。 那样工整的字迹,拼命想要传达的歉意,剖开内心放在自己面前,一览无余,甚至有些絮絮叨叨地不像他,还有,那让他心脏狂跳的,爱意。 是爱意,像接住椿花的雪地,晕开一地的紫阳,是握着他的手捞起的金鱼,烟花绽放后久久不散的味道,让他心痛的、悸动的、撕裂黑暗的,爱意啊…… 【期待你的回复,不管是怎样的,我会一直等你。】 似乎忘记手臂的酸痛般,有些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最后的那句话已经盯了很久,却不敢移开信纸。 眼眶酸涩,每一寸皮肤都被那些语句激起高温,脚趾不自觉的蜷缩。微凉的药膏贴上脚腕,握着那里的手心却烫的吓人。幸村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挡在脸前的信纸微微颤抖,最终敌不过脱力的手指,缓缓散落在被子上。 再也没有阻挡的,对上男人的视线,信中的一言一语似乎都在那张通红的脸上浮现,唯有那片灰蓝色的海,澄澈而真实。 迹部看着害羞的快要哭出来的幸村,感觉自己的心脏失控般狂跳…他看见了,看见了自己掏出的心意,毫无保留的,那么…他会怎样回答呢…… 幸村看着迹部从床尾走到床边坐下,想要遮住脸,手臂却酸麻地没法抬起,只能慌乱地移开视线,任由那个搅乱心海的人握着自己的手,把同样的紧张颤抖分享给自己。 “所以,你的答复是?” 小心翼翼的,像是询问某种审判结果般,那个低沉迷人的声音,将幸村海啸一般的内心又震荡开来,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呜…我、那个……我……” 嗡嗡的,是万千只蝴蝶在耳边扑扇翅膀,他在空中浮沉,无法停靠,被包围,被吵闹,快要分不清梦与现实。 “咳…没事,是我太心急……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 男人有些焦急的喊停,不擅长道歉与等待的他,却为自己破了例。 幸村看着他通红的耳朵,有什么满溢而出的情绪堆积在心头,身体忍不住向迹部靠过去,却牵扯到了伤口发出一声轻呼,下一秒就被男人握住双肩支撑住,呼吸瞬间近在咫尺的纠缠着,心跳声猛然充斥放大,微微窒息。 迹部看着幸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眼角、脸颊、鼻尖、唇瓣,都染上红色,没有伪装与迎合的,那样可爱的绯红,太阳xue都在鼓动,内心的野兽叫嚣着要出笼…… “可以亲你吗?虽然你还没有回复,但,可以亲你吗?” 第一次,这样带着不确定,却又能看出急切的,询问着自己,但又没有真正的逼迫,只是握住自己双肩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我……那个…那样……我……” 在那带着玫瑰气息的guntang呼吸中,幸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想要表达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声线都急得颤抖。 “噗嗯~好了,不逗你了~” 他看见男人露出温柔的笑容,像是玫瑰盛开,耀眼灼热,内心有一处突然变得酸涩无比。而在怔愣间,视线被倾身而来的身影遮挡,下一秒,额头传来炽热的触感…… 一个轻柔的,炽热的,郑重的,吻。 所有声音变得宁静,狂跳的心脏被无形的手安抚。 被抛在空中的身心落了地,喧嚣的蝶翅声停息,只有花海微醺……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他。 像雪落地无声,却滋润万物。含在眼眶的泪终于落下,扑簌簌地掉在信纸上,越来越多,似乎要把所有经历过的恐惧与悲伤都流掉,而后在男人熟悉的胸膛里蒸发…… 头发被人抚摸着,埋首在那个怀抱中的人儿闷闷地说道, “不…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眼前仿佛烟火炸开般绚烂。 他听到男人的笑声,和胸膛里疯狂的心跳。而后,那个guntang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幸村惊慌的目光中,嘴角带笑地昏倒在了床上…… “迹部——!” —————— “请放心,少爷只是太累了,有些发烧,能睡觉就能慢慢恢复,不用太担心。” 幸村看着那个男人的睡颜,眼下青紫一片,而就算在睡梦中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管家和医生对视一眼,决定就在这里给迹部换药。 当有些凌乱的绷带被剪开,露出男人精壮的胸膛,幸村的瞳孔一瞬间颤抖。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体,刀伤纵横,密密麻麻的针脚将开裂的皮rou缝合,如同重新拼起来一般,仿佛把当天的恶战直接摆在他面前重演。 “幸村少将,您可以别看……” “不…我要看…请让我看着。” 管家看着幸村攥紧的拳头叹了口气,继续沉默地帮医生打下手。 前胸、后背、手臂、腿部,新伤与旧伤交叠,红与白刺目缠绕,令人心痛不已。 他能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上药的时候下意识握紧,那个无所不能的、桀骜不羁的男人,也会虚弱,也会疼痛,也会低下头颅,祈求一份回应…… 过了许久,换药结束,迹部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管家为他擦拭后,看向幸村。 “幸村少将,请医生给您换药吧,少爷现在这样实在……” 话音未落,原本呼吸平稳的男人突然皱起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管家和医生如临大敌,幸村着急地想要伸手安抚他,却见迹部睁开了眼睛。 “都出去,他的药我来上。” 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反抗的口吻,虽然身体受损却气势不减。管家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医生,快速收拾好东西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幸村没能阻拦迹部起身,男人因为起烧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在房间里回荡,却强撑着拿过药和绷带,准备给幸村处理身上的伤。 突然的复杂情绪,随着迹部转身面对自己,汹涌而来,止不住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喉头仿佛被棉花塞住,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用想也知道哭的肯定很难看…… 炽热的手指托着自己的脸,一点点拂去那无法停止的泪水。安抚的吻落在眼皮上,带着药味,和刻入灵魂的玫瑰香气。 “乖~别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 哭声稍微小了几秒,又控制不住的变大,毫无形象,看的迹部忍不住笑出声,结果看见幸村抬起手,停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揍哪一块,又羞又愤地想要遮住脸,又被迹部握住,放在唇边舔吻掌心,复又将侧脸贴进他的手里,就这样看着他慢慢止住哭泣,红扑扑的脸带着愠怒与委屈,还有他也许已经自觉到的心疼担忧…… “嗝!” 轻轻的嗝声控制不住地发出,迹部看着他睫毛挂着的泪水被突然震落,那双清澈的鸢紫色瞳眸陡然睁大,捂着嘴巴,脸色爆红。 心脏的血液奔腾跳跃,流至四肢百骸。 双手被人拿开,带着玫瑰香气的guntang的唇印上自己的,不知何时变得熟悉的舌尖久违的起舞,一切都仿佛停止,只有轻轻的水声偶尔出现,带着交织的喘息…… “看,不打嗝了哦~” 鼻尖轻蹭,幸村觉得迹部一定修炼了什么特异功能,否则怎么将自己说话的能力都夺去,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看着自己在那片灰蓝色中是怎样的无措,无法逃离。 “好了,该换药了,嗯?” 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亲手给自己换药,但话到嘴边,那个既定的答案已经在心里一览无余。 这就是,迹部景吾的,爱意。 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恐惧,他的独占欲,如海一般深邃而永恒,让他不知不觉想要沉溺…… 被子被掀开,幸村第一次直面那个夜晚后自己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印子,而最痛的那处烙伤,也仅仅剩下一点痛感,和皮肤正在修复的痒意。 绷带被小心地剪开,连同自腿间穿过的部分。从幸村的角度看去,那个可怕的图腾带着一圈结痂的黑色,如同一团噩梦停驻在那个隐秘的位置。他不由得移开目光,在男人的侧脸凝住视线,努力忘记一切。 冰凉的白色药膏覆盖住所有可怖的东西,连同那有些难忍的痒意都平息不少,那双手将他安抚,下腹、rou瓣、腿根,身体在无比熟悉的触摸中渐渐放松,名为紧张的情绪似乎并未停留太久。 后来幸村才知道,那瓶白色药膏,可以换一座城。 就算是迹部家,有且仅有一罐而已。 而他全给幸村用了。 绷带重新缠上,迹部在幸村身边躺下,依旧抓着他的手,靠在自己的额头上,不一会儿便呼吸平稳的睡去。繁杂的心绪在那人灼热的呼吸间平复,幸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何时亦坠入了梦乡。 ———— 日光渐渐温和,当幸村再一次踏进庭院的时候,青松傲然,椿花微绽,属于冬日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他在这里调养了整个秋天,皮rou伤早已愈合,但迹部直接从改善身体底子开始安排营养计划,幸村抵不过他的软磨硬泡,乖乖地吃完每一顿,然后被迹部带着在连廊下散步,就连立海的事务都全部交给了副组长。 立海组员来迹部宅邸探望幸村,时不时都要被大少爷极尽温柔的模样吓到失语,幸村多次反抗无果,只能任由他在大家面前肆无忌惮的放光,看着属下们不知从何开口的表情,尴尬的笑笑。 晚上,依然和迹部同床共枕。幸村知道这样不妥,但并未拒绝,他的内心在眼前摊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都是迹部将自己带离恐惧,睁开眼便能看见那张脸近在咫尺,把发抖的自己拥入怀抱,在他的安抚中继续入睡。偶尔也会被他的噩梦吵醒,被梦魇住的男人露出绝望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抚摸他紧锁的眉头,而后被狠狠地抱住,复又睡去。 像互相舔舐伤口的猛兽,就这样一起走出了阴霾。 “在看什么?” 脸颊被毛绒绒的东西包裹,身上多了一件雪豹毛大氅,微凉瞬间被带着体温的包围驱赶,幸村侧头看去,对上男人的视线。 “我想出门一趟。” “我陪你。” “你都还没问我去哪儿…” “不管哪里。” 幸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化成了一片海,灼热爬上脸颊,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埋进毛绒绒的围脖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天空泛着青灰色的光亮,豪车在浅草寺正门停下,迹部牵着幸村的手,在风神雷神像的注视之中,走进那个红柱白墙的大门。 仲见世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商贩与游人交谈买卖,琳琅满目的货架,让人想起那个夏日的烟火大会。迹部紧紧牵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穿过宝藏门,五重塔,本堂出现在眼前。 菩萨带着悲悯降临人间,洒下甘露为苦难寻求解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本堂前投币祈愿,拍掌声络绎不绝。 迹部就看着幸村站在佛像的正前方,虔诚的人们从他身旁垂头走过,唯有他,身披明黄纹无羽织,在路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直视佛陀,无悲无喜。 一阵刺骨的风突然刮来,在求签的人群发出轻呼,而疾风中,那人的蓝发起舞,自怀中掏出一物,还未等迹部看清,便被风卷挟而去。 “是我在京都求的御守。” 疾风骤停,转瞬而已。幸村看向迹部,脸上带着与方才不同的表情,有些害羞,有些愧疚。 “我向佛许了错的愿望,祂给了我惩罚,把那份罪孽带走了。” 有些没头没尾的话,迹部却瞬间听懂了。 那个绕道京都的人,爬上古寺的台阶,带着某种轻贱自己的妄念,求来了一份灾厄。而佛悲悯祂的孩子们,洗刷了所有蒙蔽内心的纠结与挣扎,将藏在血rou深处的灵魂引出rou体而相见,坦诚而美好。 钱币声清脆传来,两人面对佛像,虔诚地拍掌合十。 一个微凉的触感在指尖落下,幸村睁开眼,看见指尖停着一粒晶莹的、可爱的雪,慢慢融化成一滴水珠。 青灰色的天空,渐渐变白。 “是初雪啊~” 人群发出惊呼,孩子们笑着奔跑,大人们互相道贺,纯白安静的精灵落向大地,一切都变得干净而清澈。 幸村转过头看向迹部,不出意外地对上了那双眼睛。雪花从那片灰蓝色前落下,落在他有些泛红的鼻尖,落在他合十的双手,落在他深蓝色的振袖,落在心里,化成一片漂满花朵的海洋,那是世界的尽头,是归宿,是终点…… 他松开合十的手,将那个男人的手包住,比自己的手更大,更热,像火一样,却也在紧张地颤抖着。 雪落在相对而立的人的发梢,仿佛白了头,而脸颊绯红,眼神明亮而湿润。 “不求签吗?” 他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炽热在全身蔓延,耳边分不清是古刹的钟声,亦或是那个海边的烟花…… “已经有最好的了。” 幸村听见自己的声音,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头般剧烈跳动,贴着手的双手用力到发白,脸红的可以滴血,却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 “迹部景吾。” “我喜欢你。” (冬雪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