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口是心非
准备毕业再和李泽言告白的计划被一时冲动打乱,打算等李泽言服软的故意拉黑也被意外搅得像是同另一位情敌主动认输。 华锐集团少当家与金翔影后罗嘉订婚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铺天盖地的,像一茬割了又疯长起来的野草,让人想忽视都难。 你被推送烦得直接卸载了好几个软件。 卸载了软件还不够,又将手机关机,然后把自己砸进床里。 感情是无法用理智去衡量的东西,它让果决的人变得犹疑;让自信的人自卑;让坚强的人怯懦;让聪明的人犯蠢……除了写进剧本,以滑稽的姿态演出,能搏得欣赏的掌声或是怒不可遏的谩骂外,简直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但这东西却又像是蒲公英种子,在风中飘着飘着,就有一颗悄然落地,悄悄地扎根,悄悄地生长,在不知不觉间开出一朵灿烂的心花来。 你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喜欢的李泽言…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日常接触的点点滴滴,也许是他偶尔毒舌的冷怼,也许是他的优秀与强大,也许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又也许,只是因为他是李泽言。 掰指头算算,你和李泽言认识足足有十一年,这十一年里,尽管说不上是寸步不离,但论和异性的亲近程度,四舍五入也能算作‘青梅竹马’了。而且两家心思不正的老男人为什么把你俩搁一起放着…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培养出感情来吗? 但你想不明白的是,李泽言也应该是喜欢你的才对,可为什么你刚跟李泽言告了白,他就跟别人订婚了? 是生气你挂他电话,故意气你的? 你掐着自己掌心rou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打开手机,将他从黑名单里移除,心神不宁地等了三天也没等来他的消息。 别别扭扭打过去的时候,那边不是‘已关机’就是‘无服务’。 连打了不知道多少通,你终于放弃。 心头酸溜溜的,像是被泡进了陈年老醋的坛子里。 他会订婚…这一点预兆都没有。 而且谁都没和你说过这件事,看起来也并不打算说的样子。 但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锐气,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努力就能成功,以为争取了就能得到,以为肯将问题问出来就会有称心如意的答案。 你拦着父亲不让他走,问李泽言究竟为什么和罗嘉订婚,甚至不惜撕破那层遮羞布,直言问他一开始是不是想让你和李泽言联姻。 家里那块老姜不想回答,被你磨烦了,才抬起头,叹了口气:“你妈走了,我又忙,没空照顾你,正好老李家那小男孩也挺孤单的,就干脆让你俩做个伴儿。” 你冷笑:“骗三岁小孩呢?作伴你让我住他家,让我跟他一起上学,作业也让我找他教我写,合着家里没房子住,能雇司机和家教的钱给都让您花来给我雇李泽言这个小男保姆了是吗?” 老姜没被你说相声似的一串顺口溜唬着,从善如流地应答:“这既锻炼你独立的能力,也让他学学怎么教人…” 实在没耐心和他扯皮,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加重了语气:“说、实、话。” 老男人又是一声叹,放下报纸,语重心长道:“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别给爸爸惹麻烦了。” 但这话跟没说一样,你仍是固执地看着他,等一个答案。 对视良久,做父亲的败下阵来:“李家能走到今天,华锐能做得这么大,靠的可不止明面上这点业务。”他一句话点到即止,不肯多说,至于听不听得明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李泽言是独生子,将来肯定要继承家族产业……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代表李家,代表华锐的……” 你听得不耐烦,只觉得这男人在扯闲篇,不满:“这跟他要和罗嘉订婚有什么关系——” 深深地看了你一眼,他摇头叹息,突兀转开话题:“还记得之前有一艘货轮在海上遇道风浪,船毁人亡的新闻吗?”不等你想明白这新闻和李泽言订婚之间的关巧,男人继续补充:“船是华锐的,载着的东西先不说,李家那位蔡老先生也在船上。” ——这和李泽言要跟罗嘉订婚有什么关系? 你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而男人苦笑了下。已经知道你无法意会言外之意,说再多也没用。他不再多费口舌,伸手揉了揉你的脑袋:“爸对你没什么太高的期待,你只要能开心就好,将来要和谁在一起,爸都不拦你。但是李泽言不行。” 一句话根本没往脑子里进。最后半句彻底惹火了你,‘啪’地一巴掌挥开男人按在你脑袋顶的爪子,怒瞪了他一眼:“不想说就直接说不就好了,绕这么些大弯子说废话有用?” 直到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你回想起父亲的这番话来,才发觉其藏着的内容之深。 十八岁到底还是年轻。 更何况被当做小公主养的女孩儿。 虽然见得多知道的多,也或多或少看得出来社会上的一些弯弯绕绕,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还是天真。 理想中的爱情是君心似我心,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再不济也是先苦后甜,或者是历尽劫难修成正果。 你和李泽言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 高考之后就是暑假,你有大把的时间。 可时间再多,也抵挡不住拒之不见的冷漠消磨。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甚至人都到了门前也被客客气气地请回。 与此同时,李泽言和罗嘉的订婚消息也在一点一点推进。 ——华锐总裁李泽言与金翔影后罗嘉现身同一酒店! ——曾扬言绝不相信男人的影后,为何镜头前频秀订婚戒指?! ——世界百强集团总裁也会为挑选戒指而烦恼? ——某海外岛屿被购,知情人士透露信息……。 一段段文字,一张张照片,还有李泽言对你的避而不见的态度都让一腔热血渐渐冷却。 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之前李泽言对你的好是不是都出自你的幻想。 你决定不要喜欢他了。 决定要忘掉他。 可你根本做不到。 甚至普通的解压活动都无法让你真正身心舒畅,心中始终郁结着一口气散不开。 直到做了个指甲,晒到公众平台上,收到一条私信——“您收奴吗?” 这条私信为你铺开了一条路,通往‘BDSM’大门。 你接下陌生人递来的钥匙,推开了它。 这是藏在正常生活下的另一方世界。 和所处社会没什么不同。 这里有爱恨情仇,有真实,也有谎言,有平等,也有不公。 但与普通的社会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普遍遵循着另一套法则——有人将权利让渡,任人挞伐;有人俯首叩地,甘愿臣服;有人抛弃自由,绳铐加身。 于是行刑者毫不留情地挥鞭施责,主人踏奴隶的头颅登上王座,以绳代臂的缚师拥抱怪胎。 双方并不是单纯的施虐者与被迫受虐方的关系。 每个人失去得到的都是相应的:失去权利,得到庇佑;俯首称臣,不再饱受选择的折磨;束缚rou体,心灵得到解脱。 而作为行刑者,要保证责罚对象的安全;作为主人,要时刻关注奴隶的心理状态;作为缚师,要留心走绳的位置、捆绑的力度、时间…… 这里的一切都是非‘正常’的,像一个颠倒错乱的乌托邦。 你在这里找到了自我。 看到了超我。 却唯独没能重新填满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