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硬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今晚最有喝个尽兴的理由。花匠同陆厢的手艺都还不错,火炉子上架着烤好的一整只羊腿,要拿小刀子直接切开吃。香辛料与冒着晶莹油光的烤rou使整个屋里颇具异族的味道,和热气腾腾的饺子凑在一起很是奇妙。

程显听却目不忍视,直接抱怨道:“你们就不能把它切好了再摆上来嘛!”

“你懂什么,”花匠洋洋得意,给其他人分rou,“这么才更香呐,吃你的得了!”

程透在一旁淡淡道:“就你事多,就你不干活。一会儿把碗洗了吧。”

程掌门立刻哑火,乖乖坐好。

俩人面前的盘子摆了炒河虾,师父不吃带壳的,孝顺徒弟便耐着性子慢慢剥。这虾是花匠去买的,据说她蹲在鱼贩的摊前一个个挑大的,差点和摊主人发生冲突。到底是河虾,又能长到多大,也就程透有那个耐性给程显听剥,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偶尔贴着耳廓讲那么一两句小话。

夹在两组人中间的花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看罢,哭丧着脸哇了一声。

这一嗓子把程掌门吓一大跳,立刻训道:“大过年的你干嘛呢!”

她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这才边嚼边掩面,“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程显听人模人样继续训说:“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干出一番大事业,总想着嫁人做什么。”

“你不懂!”花匠反驳道,“我渴望爱情!”

两人正插科打诨,结果,好端端的,国英突兀地接话说:“阿姐,过节的时候,就不要说不开心的话了吧。”

正在喝酒的陆厢呛住,小声提醒道:“国英——”

程氏师徒对望一眼,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花匠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闷闷地解释说:“傻子,我们开玩笑呢。”

国英眨巴两下眼睛,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程透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打圆场说:“咳,今天不冷,我看陆前辈带了琴来。”

“是啊是啊,”程显听默契十足地接下去,“陆厢一会儿拿你的本族话唱首歌嘛。”

这么一配合,两人还算顺利地把话头圆了过去。花匠本也就是来得快去得快的人,三言两语气氛重新回到刚才的和乐融融。

年夜饭吃得很是尽兴,之后果然也没人提收拾的事,五个人真的跑去院子里生火而坐。满天星光点缀着年夜,这天晚上好似同普通的夜里没什么不同,但却莫名的充满祥和,叫人心安。

火堆让冬夜鲜活,彼此爱慕的人自然而然依偎着。花匠无人可依,自己抱膝坐着,那团火跳跃在她的眼睛里,美丽的女人面带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也没有开口。

在辞旧迎新的一天里短暂地忘记众生烦恼,此刻只与爱人遐想。马头琴婉转而低沉,缓慢地流淌在艳红的火里,男人拿异族的语言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情歌,我的爱人,你是草原上白色的花,又似太阳般炽热。

除了陆厢,没人知道歌词的含义。除了程透,没人知道他的爱有多炽热。

一曲罢了,花匠鼓掌,几个轻轻的巴掌声似乎不忍打碎此刻夜的温柔。陆厢沉默着把马头琴递给花匠,她没接琴弓,只是用手指头拨动着弦,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调。

她好似并不懂这乐器,只是试着找了几个音相合,便开口唱起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花匠的嗓音有些刻意的压低,像是为了迎合本不该这般安静的除夕。“子兮子兮,如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

程透轻轻地念着,略微凑近程显听颈间。

他闻到他身上那股幽幽的檀香味,闻到甜丝丝的黄酒,哪个都是他的味道,但哪个也都不是他的味道。他就像新雪而后,一沁入喉,再不得忘却。

如同撒娇一般,程透提了个无礼而无伤大雅的要求。“你也唱一个吧。”

在伽弥山上时,程透见过程显听演奏过许多乐器,但凡他说得上名字的,师父似乎就没有不会的。他抚琴时有种格格不入感,演奏也平庸无奇,上回吹埙更是惨不忍闻,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程透从没听见过他唱歌。

有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青年只想了那么一下就笑了。当然有,而且很多。他怎么会有程显听无所不能的想法呢?

凑巧程显听也微微颔首,贴着他低声说道:“少跟着瞎起哄。”

“但我想听。”程透不放弃,盯着火堆回说。

程显听弯着嘴角,不掩话里笑意,“你多大了还要哄。”

往常程透很不喜欢他拿年龄说事,但今天青年反倒理直气壮,回击道:“没多大。”

剩下三个人似乎也听到这一小段对话,待花匠唱完了,她默默把琴递过去。陆厢面带微笑搂紧了国英,国英也好奇地看过来,他浑身上下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无邪,但挨着陆厢的时候才一下子消散了许多,露出仙宫第一位的独到之处。

“好吧。”程显听无奈,不知是否因为无法拒绝徒弟。他拿过马头琴,同样没用琴弓,“既然花匠唱了今夕何夕,我就……唱一首越人歌吧。”

“你等等。”程透站起来,坐到了火堆对面。“我要坐这儿。”

花匠反应过来原是他家徒弟不自信,忙逃难似也坐到了国英他们身旁,同程大掌门分开。程显听好气又好笑,拨着道:“那我就献丑啦。”

言罢,他脸上的笑容沉下去,连带着眼神都深邃起来。

星宿为伴,木柴时而爆响一声,他们听到马头琴的因为简单的拨动而奏出单调的音符。程显听低头,专注地看着,似乎在熟悉位置。火堆使他薄灰色的头发染上一层温暖,却没有消融。

火星微散,恍若流萤。

程显听缓缓抬头,拨奏着,他看着程透的眼睛,唱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毋庸

隔着火堆,程透看见他隐隐流转出淡金色的眼睛,被火光晕染开来,分不清楚。

那里面应是万般滋味涌起,却独独剥离不出的情。

他听到他轻轻拨动琴弦,唱着“心悦君兮——”

“君不知。”

那一刻所有的人与物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