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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潭,可是她认了,旁人,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往里头跳。拉是拉不得的。 文居岸又何尝不是他乔一成的泥潭?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忽略这个道理,却与居岸重逢,验证了这个道理,然后再与她分离。 看到居岸走远及至消失不见,心里却还是痛的,那种绵长逼得人走投无路,只得把真实的那个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抱着自己说可怜。 但是一成也明白,她走了,是好的。 是对的。 于他,于她,都好,都对。 可是,一辈子,总会有一个人,被我们放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就放她在那里,不要再打扰她了。 乔一成说,各人有各人的泥潭,也许真是不错的。 乔一成有他自己的泥潭,他最不待见的小弟弟乔七七也有他自己的泥潭,他在那泥潭里陷了有十来年了,有一天早上起床,他忽地发现,他找不着他的泥潭了。 零七年的年头,元旦假还没有放完,齐唯民在自家客厅里,叹着气,看着坐在他家沙发上的人,那人垂着头,手按在膝盖上,额发披下来挡住眉眼与表情,可是那体态语言已足够凄凉。 齐唯民和声说:七七,芝芝mama去了哪儿,你就一点点数也没有? 乔七七摇头。 她平时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吗?你知不知道? 乔七七摇头。 那你问过你岳父岳母吗?他们有没有头绪? 乔七七还是摇头。 一旁的常征实在看不下去,高声道:小七你有话说话!光摇头是什么意思? 七七猛地抬头,神色凄惶又摸不着头脑,满眼的泪,要落不落。 齐唯民拉拉妻子的胳膊,把她领到一边:小点儿声小点儿声,有话慢慢说。 常征说:哎哟我的老齐哎,什么时候了你还怕吓着你的宝贝弟弟,他又不是孩子!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往后怎么办? 齐唯民叹气:七七真是命不好! 齐唯民从小就七七、七七地叫他,到现在,他拔了个子长了胡子有了孩子还是如此。 他还是舍不得他。从小到他,他都舍不得他,渐渐地,却让他成了一个这样软弱而不经事的人。平时天真散漫,遇到丁点事情,立刻败下阵来,跑到哥哥这里来苦巴巴地坐着。少年时这样,现在还这样,常征觉得一时真是没有办法跟老公说得通。 齐唯民说:要不,咱们出面,帮七七在电视台发一个寻人启事吧。小杨,她要是有良心,还惦着这个家和孩子,兴许会回来的。那孩子的本质并不坏。 在齐唯民夫妻两人帮着乔七七找杨铃子的时候,杨铃子已经坐上了南下的列车。车过了长江之后,杨铃子慢慢地吞出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来。 这么多年了,杨铃子想,总算到了这么一天了。 在这离开的一刻,她忽地那么清楚地记起初次见到乔七七时的情景。 那个软软头发,神情落寞的漂亮少年,曾经是她最深最好的梦里走出来一样的人,他们也那么快地在一起了,有了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开始时还是快乐的,她是爱过他的,只是,一年比一年更清楚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乔七七是一个总是要停滞不前的人,他喜欢把自己的生命留在某一个状态中,长久地,不要改变不要前行,因为那会叫他害怕。杨铃子简直不晓得他在怕什么,或者他根本不是怕,只是为他的懒惰与无能找借口,当想通这点的时候,杨铃子简直要暴跳起来。不行,她想,她不能跟着他一块儿,就这么耗着耗着,慢慢地就老了,老了也还是那付样子,与年青时一样无能一样不知事,一样躲在别人的身后面。年青时的小可怜或许还惹人爱,一把年纪还这付样子,足以叫一个精力旺盛总想着生活里来点子变化的女人心烦了,恼了,萌生了去意。 杨铃子记得自己一向是喜欢七七那种茫茫然的样子的,以前以为他是心事重重,忧郁无比,梦幻般的憔悴,后来才猛地发现,不是的,他只不过是在发呆,真的在发呆。 同样的事,以前是一个爱的理由,多年以后则变成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铃子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致,越往前走,冬天的颜色会越少,这杨铃子知道,最南边,这一月里,也是有春光的。 女儿,杨铃子想到,女儿,还好女儿的性格并不像乔七七,过些年,再回去接她出来。 会有那一天的。杨铃子说服了自己。 人嘛,做什么事不都得要找一个理由,她想,找到了,不管真假,估且安了心。 至于今后,铃子想,今后,也许也会有磨难吧,兴许那个新的男人并不全然如他所说的那么可靠,可是自己也并不是吃素的,多少也有一点办法也有一点手艺。 而且,管不了那么多,且顾眼下要紧。再不离开,这一辈子都快要没有了。 窗玻璃上映出一个女人的样子,不太清晰,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三十岁女人的鲜艳与美来。 杨铃子慢慢地绽出一个笑来。有树影从窗上掠过,把她的样子打散了,过了树丛,那微笑的漂亮的面孔又显现出来,映在窗外冬天碧青的天空里。 电视台的社会专题节目这两天在播放时,下面都 会滚动着一行小字:杨铃子女士,你的爱人与女儿以及父母,都在焦急地等着你回家,望看到电视后速与家人联系。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