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昕若，或许我想得比较多，看得比较远，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以你跟秦仲嘉的自身条件相比，嘉嘉跟着你会比跟着秦仲嘉过日子来得顺遂吗?嘉嘉现在还小，但他会慢慢长大，撇开别的不谈，你认为你有能力给嘉嘉一个稳定良好的求学环境，让他可以接受全方位的栽培与扶植，让他在出了社会之后有可能成为这个社会里的精英份子、佼佼者吗?”

    江錚华的话就像是把犀利的刀，字字捅进了昕若本就纠结徘徊的心，让她再也无法自持的流下了眼泪。

    看她频频拭泪、哽咽无语，江錚华连忙婉言劝慰“别哭了，万一给人看见还以为我老头子欺负你了。。。这些话只是我的分析，你就先放进心中斟酌，不必急忙做出什么决定。我想，秦仲嘉那里也的确存在许多问题，若是没有把他与妻子之间的问题解决，相信他也不敢贸贸然来跟你争夺嘉嘉的监护权。至于我今天来，除了跟你讨论这些之外，还想要跟你说件事，你。。愿不愿意带着嘉嘉到东部去过几年平淡生活?我的一个老友在东部有一片相当大的农场，前些时候他曾找过我，说是想让出一部分的土地与权利，问我有没有意愿到那个好山好水跟他一同养老?我听竟珩那孩子说过，你曾经在牧场工作过一阵子，如果你不排斥那样的生活，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以我的代理人身分到哪儿去，如此一来，相信那座农场里所有人员都会待你如上宾，绝不会给你气受。”

    “董事长，对于您为我跟嘉嘉做的事，我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相信您所说的农场一定是个美丽又有人情味的地方。。可是，我不能永远倚靠别人的帮助，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还是得凭自己的力量抚养嘉嘉长大。”虽然对他为自己的安排感到很心动，但昕若却不想全然倚赖他的「好意」过日子。

    深深的看着昕若，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江錚华笑着开口“看不出你善良温柔的表象里，还装着这么一付骨气。竟珩这孩子的眼光果然独到，连我儿子都比不上他。。。放心吧!你到了那儿可不是学我一样去养老，我会让我的朋友为你安排工作，如此一来，你想要靠自己力量抚养嘉嘉的念头不就可以落实了。又或者，你可以把这养家活口的责任交给我那孙子，你就负责照顾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行。”

    有些不敢确定他话中意思，怔忪了好一会儿，昕若抿着唇瓣，小心问道“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爱怜拍了拍她的肩膀，江錚华面容慈祥“别老董事长，董事长的喊我，跟着竟珩喊我一声爷爷吧!未来的日子里，你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你不仅有竟珩这个一辈子的倚靠，你还有我这个爷爷撑腰。”

    即便紧摀住自己就要哭出声音的嘴，但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如断线珍珠般滴落，两人的身影就这么面对面的驻足着。。。淡雅幽静的院落里，没有喧嚣冷酷的气息，有的只是轻风拂过扶疏竹林，那充盈在耳的沙沙声；还有，朗朗青空中，那一道和煦阳光晒进心中的暖意。

    在通往东部的火车上，嘉嘉手中紧握着他最爱的钢铁人，呆望着窗外不发一语。自从在墓园与自己亲生父亲见了面，最爱的叔叔也忽然间消失在他身边，接着又被迫离开已然熟悉的学校与住居。。。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变得不再爱说爱笑，更时常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与昕若交流，这样的他，看在昕若的眼里真是疼惜愧疚到了极点。

    “嘉嘉，你在看什么?我们还得坐好一阵子的火车，你要不要靠在mama身上睡一会儿?”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昕若小心温柔的问着。

    “mama，我不想去那个有牛的地方。。。上次小鐘叔叔的牛把你撞受伤，你难道不怕吗?我还是想回之前的那个家，那个有叔叔的地方。。。你说过几天叔叔也会来找我们，跟我们一起住，这是真的吗?我很怕你跟叔叔是骗我的。。。mama，我们到底还要搬几个家才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再搬家了。。。”

    紧紧环抱住他，昕若强忍着眼里就要滴落的泪水“不骗你，mama这次一定不骗你。。等叔叔忙完所有的事，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知道叔叔一直都很强壮，有他保护我们，mama跟你就一定不会怕农场的大牛。。。嘉嘉，对不起，mama没有能够好好保护你，没有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是mama不好。可这次的家是叔叔的爷爷帮我们找的，他是一个很有本领的爷爷，我想他帮我们找的家一定会很棒。。。嘉嘉，mama好希望你可以笑一笑，可以像从前一样把所有的心事说给mama听。。好不好?”

    “mama，我可以选自己想要的爸爸吗?叔叔说他要当我的爸爸，我也想他当我的爸爸。。。上次那个说是我爸爸的人好兇，还跟你们每一个大人吵架。。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他就变成我的爸爸了呢?”

    几经思量，昕若决定不再对嘉嘉有所隐瞒，再度亲了亲他，她温柔解释“那个人是嘉嘉的亲生爸爸没错；那天他之所以会那么兇，完全是因为他很着急的想要告诉你，告诉我们大家，他是爱你的，是想你能够回到他身边。而且，那个人也一直是雅若mama最最喜欢的人，可是因为某种原因，雅若mama最后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很知道，雅若mama的心里是永远爱他，喜欢他的。。。那种喜欢就跟你我喜欢江叔叔是一样的。”

    “那他为什么不能跟雅若mama在一起，雅若mama也从来没有带我去找过他?”忍不住打断昕若的话，嘉嘉心里实在有太多的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他住在美国，距离太遥远，所以雅若mama才没有办法带你去找他。。也或者是因为他们俩之间有了误会，所以才会分开。。。大人的世界有时候是很复杂，也很难说清楚。不过，有一点嘉嘉却可以放心，那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爱你的，也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你若喜欢叔叔当你的爸爸，那么我跟叔叔就一定会把你留在我们身边直到你长大。”

    抬起了头，嘉嘉以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这是真的吗?你保证?”

    微笑着主动伸出手“当然，我保证!不信我们来打勾勾。。。”

    两个星期后，t市通往机场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的方嵐，望着正专心开车的竟珩轻缓开口“谢谢你在百忙中还特地送我到机场，这次回美国后，我想我应该很久不会再回到t市来了。。。竟珩，你会想念我吗?”

    虽然已经了解她有话直说的个性，但一时间，竟珩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如此技术性的问题。

    见他没有回答，方嵐自嘲的笑了笑“干嘛?我是指朋友之间的想念，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决定离开宇錚了吗?明知你爹地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公司，你这样一意孤行不怕他恼火，进而更加反对你跟昕若在一起?”

    弯起嘴角笑了笑“放心吧!我老爸的个性我太清楚了。他在我跟爷爷双头并进的劝说之下，早已不再固执己见，只是碍于那无谓的面子放不下，他才会绷着一张脸回美国去。所以，他接受昕若只是迟早的事；至于宇錚，现在有沉伯伯这位专业经理人掌舵，公司的业绩也一直稳定成长着，我想，真的不需要我现在去干预插手。”

    “所以你就乐得跟昕若双宿双栖，把爷爷孤单的放在t市。。。唉，可怜的爷爷，到了晚年儿孙居然都不在身边。。。”嘟起了嘴，方嵐看似一脸的不平衡。

    见她自编自导说的投入，竟珩不由得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搞不搞得清状况啊!爷爷又不只有我老爸一个儿子，更不只有我一个孙子，我还有两位姑姑与几位表兄妹，他们也都住在t市，况且等解决了秦仲嘉这件事，我跟昕若自然就会回到爷爷身边来了。”

    就在两人间聊之际，车子缓缓抵达了机场，贴心的替方嵐将行李箱从车上取下，竟珩微笑伸出手“那么，就这样了!祝你顺风，也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