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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下雨了

    何玫太累了,回了屋倒头就睡,她却独自失眠,破晓时分天边大雾四起,浓雾淹没远山,这座府邸也在雾中若隐若现,她昏昏沉沉坐窗边,忽然听见一阵琴声,微弱婉转,比景色更消沉

    她推开窗户,琴声清晰几分,原是庭院传来的,飘在晨风中散在迷雾里,有一种无迹可寻的凄哀,她边听边沉默思考,琴声是哪来的,出自谁手,她心里都有数,放在平时定是懒得管的,但今天不同,她想见一见这位同病相怜的抚琴人

    她披上外衣前往庭院,山风冷冷扑面,深入骨髓,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繁华躁动的宝岛竟也有寒冷的地方,原先不知觉,现在恍然大悟,雕栏玉砌的装潢、鸟语花香的园林,都无法粉饰这一种寒冷

    她沿着琴声寻找,最后在一丛鹅黄海棠旁见到了抚琴人,花瓣随风翻动,溶月的如瀑黑发也飞扬着,她肤白纤瘦,足以驾驭所有娇嫩的颜色,正如这件藕色长裙,衬得她人比花娇,温婉无双

    江娴突然出现,她既不惊讶也不慌张,从容地将琵琶放置好再行礼“清早气温低,您穿得太少了”

    她一直如此,温柔又细心,一颦一笑间充满大家闺秀的气质,江娴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她,大概有一阵子了,最后一次见面还对她大打出手,再相见她却还和和气气

    “你不记仇吗”江娴弯腰落座石凳,肩膀无意间碰到花枝,几片花瓣慢慢掉落

    溶月凝望砖地上的落花,淡淡笑了“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记仇”

    “怎么个于情于理”江娴低头点烟

    “于情,在景先生的众多女人里,我与您相识最早,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看着您一点点成长,我欣慰,于理您身份尊贵,我没有胆量记仇”

    江娴吸了口烟,自然而然想到一些旧事,地点当然是在香港,至于人物…不尽人意,不过说得不错,大狐狸精女人多,目前为止她只见过三个,如果非要在她们仨里做选择的话,还是面前的这位好感度最高

    “我的仇不记也罢,另一个呢,夺走你的宠爱和地位,还天天大张旗鼓炫耀的那一个,你也不放心上吗”她抖掉烟灰,漫不经心问道

    溶月抚摸花朵的手微微一颤,无声几秒,她居然勾起嘴角“您以前可不是爱说闲话的人,更不会关心我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的锋芒刺了您的眼睛,才叫您改变性情”

    江娴如鲠在喉,才意识到自己的酸话有多可笑,但无所谓,今天想聊的不也正是那个女人吗,她吐出烟圈“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一个只会吃喝享乐的女人,更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我相信就算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会时时留意外界的一举一动,昨天我受伤以及我哥的反常,你通通知道”

    好直白,不过溶月能说出更直白的“您受了好大的委屈,景先生却不像以前那般关心,反而对Fiona愈发纵容,您心里不好受吧”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这话太透彻,江娴倍感冰冷,像被浸泡在冷水里一样,但她不想承认,于是僵硬地反驳“她算什么东西,我犯得上吃醋吗”

    “那您就该把她当作空气,视而不见,可是为什么会彻夜不眠,又主动找我诉说呢”溶月侧过头来,耳边碎发被风拨动

    江娴感觉心口压了一块石头,堵得呼吸困难,还记得很久以前她不愿接受景丰年,甚至拼命与他撇清关系,一个半真半假的亲人,她要来有何用,平添麻烦,后来日子久了,她渐渐发现自己依赖上了他,好像她本来就是景瑞雪,与他也本来就是亲兄妹,这份依赖来得纯粹,她不曾防备,现如今早已越陷越深

    仔细想来也是有情可原的,曾经他一次次挽救她生命,大灾小难数不胜数,尤其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一边忍受爱人变心,一边面对外界多方的压力,可谓背腹受敌,世界堪称崩塌,如果没有他,她还能活到今天吗,难

    心再硬,伪装再坚强,也总有一处隐蔽角落是失守的,而他恰巧驻扎在此,来台湾已经许久,最初的陌生惶恐逐渐变为熟悉、放松,她从心底接受并爱上了宝岛这座城市,城如此,人更是,情谊日久年深,她很难不沦陷

    这个刻薄却真实的问题噎住了她,她答不上来了,甚至不敢直视溶月的眼睛,那双眼秋波流转,处处透着灵气,能明察秋毫一般,好在是或否溶月并没追问,她总是这样,在关键时刻巧妙留余地

    乌云缓慢飘动,一层细细的雨丝撒落大地,她怀抱琵琶走进雨里,用清瘦的背影结束不愉快的谈话

    “溶月”江娴焦急出声,叫住即将迈上台阶的她,雨点拍打树叶,滴滴答答

    她回眸,在花丛间露出秀气的容颜“您还有什么事”

    ”Fiona越来越得宠,你…你不着急吗,下人们都在议论,说你没本事,笑话你落魄,你就一丁点儿都不在乎吗,你不怕我哥彻底抛弃你吗”江娴实在不理解,明明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却平静接受了失宠的现实,从始至终不做任何挽救,甚至连面都不露,非但不着急,反而整天抚琴吟诗不亦乐乎,不管Fiona猖狂成什么样子,她都无动于衷,亏她沉得住气,她到底在等什么啊,难道等景丰年登门道歉吗

    雨水在石板路上形成水洼,犹如大小不一的明镜,溶月垂眸,凝视荡漾波纹的水面,起风了,雨势渐大,落得更局促,繁花似锦的花园被雨覆盖,烟雨人间,恍若仙境

    她轻声说“您看,下雨了”

    江娴愣了,她有病吧,看来不是失宠,是失心疯,谁不知道下雨,用得着她废话吗

    “这场雨会下很久,而且越下越大,您不躲一躲吗,要是湿了衣裳、生了病,那可就不好了”

    江娴瞠目结舌,真想上去摸摸她脑门,看看烧不烧“你…”

    “台湾夏季多雨,我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要习以为常,更要留意着天气的变化,以免暴雨来临却束手无策,都是凡人,谁能和老天爷作对呢,不如踏踏实实避雨,等雨停,等天晴,又是好光景”溶月转回身子继续走路,窈窕背影渐渐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