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篇（魏川x魏溪） 上

    女孩早熟是什么体验。

    十二岁的魏川早早拔高，在男女生里一扎，显得鹤立鸡群。同龄的孩子一下课都成群结队出教室疯玩，她孤零零待在教室里，翻起一本《茶花女》。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但是在田野里撒丫跑对于她已经过去很久了，她jiejie魏溪离开她身边也很久了。

    她自有记忆起就被jiejie养大，父母外地打工，寄养在外婆家。可是不是从小寄养，她听不懂外婆这边的方言，她jiejie却很神奇，cao着另一口方言和她说话，然后又cao着外婆这边的方言，为她说话。

    魏川的童年，就是jiejie陪在身边各种玩，给洋娃娃做衣服，拿彩铅画画，下河捕鱼虾，爬树掏鸟蛋……多姿多彩。

    可是后来年长她五岁的jiejie开始寄宿学校，忙于学习，跟屁虫没人可跟，就窝着看各种书，画各种画，明天一个人苦巴巴地等。

    那么小的人，没有玩伴，语言不通，学会了玲珑骰子安红豆。

    作文上语文老师夸她思想深刻，毕业证上给她评语“希望多敞开心扉”，魏川拿着那薄薄一本东西，喝掉最后一口可口可乐，然后踩瘪，扔进垃圾桶。

    她敞开的心扉被最亲近的、最爱的人伤过，然后那个人打着外出打工的名号一溜烟走了，好像专门为了断她念想。

    魏川还记得那时候的情形，大半夜她们姐妹躺在一张床上，外面冷冷的月光被窗帘遮去一半光亮，蛙鸣一片，她握住魏溪的手，手指在她掌心俏皮地挠。

    “姐，亲人和爱人你会怎么选啊？”

    “肯定是选亲人啊。”

    “如果你很爱那个人呢？”

    身边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没体验过。”

    魏川突然翻身撑起身子，朦胧的黑夜中她看不见魏溪什么表情，挺壮胆的，但还是心如擂鼓，她低头轻轻在魏溪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说：“我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姐明显愣住了，机械接了话，问：“啥啊。”

    “因为亲人和爱人都是你。”

    小魏川的深情在魏溪那听不出多少，她只觉得毛骨悚然，难以置信。魏溪长得好，虽然成绩是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但在高中教室坐着是都能被隔壁学校男生追来表白的美人，她取向一直正常，也从未听过这世界上除了男婚女配之外，居然还有“同性恋”三个字。

    “你开什么玩笑······”

    “我查过资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取向，我就是喜欢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魏溪在黑暗中愣怔瞪大眼，一瞬间连呼吸都止住。

    魏川和她不一样，她们同母异父，这小孩打小聪明，每次都能拿个全年级第一来，参加些什么奥赛也能获奖，可聪明过头，还能变成同性恋？取向都和别人不一样？

    “川川，我是你jiejie，亲jiejie，哪有人亲姐妹谈恋爱的，你不要弄混了。”

    “你不要让我觉得你有病。”

    魏溪缓过来，强装镇定，尽量做好一个知心jiejie＋苦口婆心的长辈的角色，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那种没有带有伤人恶语殴打暴力的方式还是在重创魏川。

    她在家里算是小辈，谁都宠她。她在学校成绩好，谁都羡慕她。她不会去想要很贵的东西，她的童年充满关爱，没有得不到的，谁都爱她。

    可是那天晚上，她jiejie说她有病。

    自此之后魏川收敛许多，可是春水东流不西反，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小魏川每每在魏川身边待着的时候，望过来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温柔得过了头。

    谁也不宣之于口，但脆弱的纸包着一团火焰，总有一天会灼伤魏川。

    后来的事应该怎么说呢，魏溪高考完出去打工，每月只有钱回来，魏川望眼欲穿，等到她回来了，还等到她的孩子回来了。

    她阴鸷盯着那个还没显圆的肚子：“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逼的，我去杀了他。”

    魏溪很无奈道：“他人很好，我很喜欢你姐夫，你应该祝福我们。”

    魏川尝试勾勾嘴角，表情却是快要哭一样扭曲，她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出丑，然后从嗓子里沙哑挤出几个字：“我恨你们。”

    真心相爱也好，为了绝她心思也好，她人生中很大一部分的美好已经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