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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冠的沉均站在那里,烛光映照之下的面色隐约有些阴郁。 “父……” 末音还未出口,沉均已经盯着那跪在地上,神情凄怆的谢秀,冷沉道:“来人,把这罪妇拿下,送到刑部,交于李侍郎处置。” 沉静姝一惊,然而沉均之态度毋庸置疑,十分刚硬无情,家中两个壮妇立时上前,要捉起谢秀。 完全不顾这是身怀六甲的妇人,动作粗鲁的抓起她的胳膊,谢秀像头无助的母兽,拼命挣扎扭动,尖声喊叫:“不要,放开我!” 然而无济于事,两个壮妇何等利落,几下就把谢秀半拖半拽的弄了出去。 凄厉的呼喊很快也戛然而止,约摸被堵了嘴巴,沉静姝迟迟未从变故里回神,但听她父亲又道:“静姝,你且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转身要走,沉静姝这时突然出声,“父亲!” 沉均转过身,看着榻上的沉静姝。 “父亲,”沉静姝暗暗攥紧了被,一字一顿,“那日在听雪楼,我看见了。” 沉均一怔,随即,剑眉深深一拧。 片刻,他让随行的下人都出去。 房中只余父女二人相对无言,烛火摇曳,两个人的脸都被暖色的光映得红润。 却是神色各异。 “你想问什么,”隔了好久,沉均终是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想问,便问吧。” “父亲……” 沉静姝的内心突然矛盾至极,犹如站在前狼后虎的独木桥上,进退两难。 想问,又怕真如自己所想。 她非是只会躲在闺阁刺绣的娘子,而是被母亲教导着开蒙心智,又随在父亲见多识广的聪慧才女。 就在刚刚,沉均对谢秀的态度,以及那声罪妇,突然点醒了沉静姝,叫她刹那间抓住里那尾关窍的鱼。 初回京时,谢氏长孙谢望的受牵入狱;听雪楼里,沉均与谢守云二人的悄悄会面;那日大乱时,谢守云与谢鼎的意外被捕……这些背后,无不被一根暗线连着。 谢氏就像提线的傀儡,在被cao控着完成一幕大戏之后,便被抛入身死族灭的深渊。 而谢氏灭顶之灾的的引导者,竟是她的父亲! 背后推波助澜的,自然是李衿! 沉静姝了解她的枕边人,天潢贵胄,二帝之嫡女,手握权势的摄政长公主,心思是何等幽不见底。 她也了解他的父亲,官场上长袖善舞,城府深邃。 如此二人既可共同设计谢氏,自然不可能是毫无所求,必是各取所需。 突然就明白,为何父亲对自己与长公主的违反阴阳之事毫不芥蒂,甚至是默许。 心震神恍,腰间的伤口竟也隐隐作痛。 “父亲与长公主,”沉静姝狠狠以掐手心,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可有什么约定?” “……” 沉均默然,他深深望着沉静姝,那与亡妻几分神似的相貌,每每都在提醒着他丧妻之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道: “我与长公主约定,只要将你嫁于她,她便可助我株灭谢氏一族。” 第一百一十二回我心(微h) 下半夜深,月已偏西。 一道白影自斑驳树影间掠过,落在沉家的庭院里。 李衿依旧戴着半边的白玉镶金面罩,她在院中稍作停顿,便往沉静姝的闺房去,蹑手蹑脚推开了门。 寝房里十分安静,李衿掩上门,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也好不吵醒沉静姝。 那日韦氏阴谋败露,李显身亡,朝野内外震动,虽有姚崇张九龄等一干朝臣帮忙平息谣言,但总归有许多事情待李衿处理。 她早从苏钰那里听闻了沉静姝受伤,却到今日才能抽出空来,李衿走到榻边,待要掀开帘子看看她的卿卿时,眼前忽然一晃。 夜明珠光芒柔和,李衿眨了下眼睛,看见沉静姝半靠坐在榻上,双眸沉静地望着她。 “卿卿?” 李衿没料她醒着,欣喜之余忙要掀被看她的伤口。 “牟清应该都给你看过了?现在还疼不疼?” 满满的担心,沉静姝却忽然道:“李衿。” 突然这样生分的称呼,李衿不由一愣,抬头看着她。 “你老实告诉我,”沉静姝吸了口气,秀眉微蹙,神情十分严肃,“你当时与我父亲交易了什么?” 竟是问这个,李衿心里一咯噔。 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沉静姝的表情,李衿暗自掂量,不知道沉静姝知道了多少。 “我当时……” 李衿犹豫片刻,道:“让你父亲将你交给我,呃……然后我可助他诛灭谢氏。” 忐忑地说完,李衿又看着沉静姝,“就是这样了。” 颇有点可怜兮兮,沉静姝却不为所动,继续问她:“可有不尽不实?” “……” 当然不尽不实,当日李衿特意到江南找到沉均,便是为了沉静姝。 “沉太傅屈居江南已久,处这江湖之远,可曾想过重回庙堂,为天下万民而忧?” 彼时先帝在世,李衿还未彻底掌权,沉均猜到她 有招揽之意,但不动声色。 “臣老矣,恐不堪重用,殿下实在厚爱了。” 李衿对他的打太极的试探并不意外,微微一勾唇角,抛出自己的“诱饵”。 “我在京时,看过太傅那篇写与亡妻的墓志铭,‘衰草香魂,斜阳日暮,刳心剖骨,曷云其极’,真是情深意切,闻之令人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