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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不然彼时颇为家贫的陆辞,就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粮食补助,以继续学业了。但在户口零星,连通判都不必分派的汾州,官学根本不见踪影,当地百姓想送子女进学,则只能选择村学、乡学、私塾、义学乃至家馆等地方。陆辞二话不说,翻出了学田的相关记录,将之一一过目后,不禁揉揉眉心,竟有几分头大如斗之感。要想兴办学校,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轻飘飘地说句话的事。一要脚踏实地,就得面临横亘在身前的,眼前最大的问题——学粮不继。然而查看过记录后,便可得知,那些作为官学经济援助的学田,拨是拨了,甚至还拨得不少,负责打理者也称得上尽心尽力。只可惜收成上一直不如人意,好不起来,连基本运转都难维系,又何谈给家贫的学子发放补助的粮食呢?在亲眼看过学舍的情况后,陆辞简直不敢相信,这一间间败屋的狭窄破旧程度,居然能比官署还更上一层。连最基本的遮蔽风雨的作用,怕都难以起到。听得一阵阵朗朗读书声从里传来,然而那一个个求学若渴的稚童,却连口热汤都难喝上……陆辞并未露面,只在外头走了一圈,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就连喜欢的石头饼都有些啃不下去了。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不过,即使看着不舒服,但他也并非不能理解前任知州的苦衷。事分轻重缓急,以汾州那乏善可陈的财力,根本无法兼顾。要想对这些房舍进行扩建或修缮的话,起码在短期内,无异于痴人说梦的了。即便难得有所盈余,也只会优先分派到更重要的其他基础设施的修建中,而不会放到州学上来的。——还是得从学田方面着手啊。陆辞叹了叹气,翻看着那记着一笔笔亏空的账簿,久违地感受到了捉襟见肘的窘迫感。自从他在密州站稳脚跟,挖空了心思到处设法挣钱,改善了家境后,就再没品尝过这心酸滋味了。现在倒好,缺钱的不只是他一人,而是难以为继的官学,甚至是整个汾州。陆辞只觉压力空前之大,面上倒分毫不显,仅是笑眯眯地使唤辅佐官,让他们将所有关于学田和当地农耕的汇报都整理出来。之后的半个月里,在那些以为他要清查账目、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属官们战战兢兢的戒备中,新任知州,却是专心钻研这些去了。对于农具,陆辞只见惯后世那些自动化机械的产物,对这些初始版,自然只剩束手无策,完全不可能给得出什么改动的意见。肥料、稻种改良等方面,于他也是天书一块。……几千年也不过出了一位袁隆平。陆辞倒是平心静气,他是打一开始,就无意从自己都一窍不通的这些方面胡乱着手的。在开始几天的大海捞针后,他便找到了自己最为拿手、也是最为核心的问题。——农业经营管理。这显然是陆辞的强项了。并且,早在他还于馆阁里任职时,选择性下看得最多的书,除了军事类别的,便是农耕相关的了。之前读过的农书,结合后世学到的一些知识,在这时候当然能派上不小的用场。但对陆辞而言,这些最有用的地方,还是能让他迅速意识到了真正短板的所在。被无数农书大书特书的栽培和生产技术,固然重要,但真正决定生产和农业经济成败的,却是作物的种植计划安排。资源有限,人力有限,在普遍亩产一石的大宋年间,陆辞觉得这重中之重的,还是得将绩效最大化。那便是,要让学田的种植规模,与现有分配下去的财力和人力相对;作物的品种挑选,种植的时间和顺序,对不同土壤的合理利用,都当灵活应变;对近国境的汾州而言,还可适当引进周边国家的优良种子,就如几年前风靡一时的‘占城稻’;开垦新地时,有时难免需与水争田,但“盗湖为田”的做法却是过犹不及,易得不偿失,需引以为戒……陆辞起初还落笔再三犹豫,写得磕磕碰碰,到后来文思泉涌,写得兴致勃勃,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每阐述一个观点时,就习惯性地引用近些年的例子。尤其关于近些年来已有大势所趋的架势,但仍算是个新概念的‘商品粮’,他更是尤其谨慎。别看随着稻作北上和麦豆南移,作物品种的稳态结构大致成型,但只做亩产上的简单对比,就不难得出,同样是种粮食,但因拥有天然的条件优势,江浙地区的粮食单位产量上,很轻易地便能成为北地的三、四倍,甚至五倍不止。若是从前运输困难,不得不在当地种粮,也就罢了,但现今幸得陛下英明开治,漕运空前发达,民间市场上,每日都有数不胜数的粮食从南至北地送来,现换作由官府采购,岂不更有利于控制物价的浮动?再回到学田上去。同一块学田,哪怕让同样的人去种植,但只因换了更适合当地土壤的作物,就能创造出较一昧自种禾稻要大得多的经济价值来。而将作物变卖后,既有助于当地经济运转,亦可购入更多的学粮……等陆辞洋洋洒洒地终于完成这篇关于农作经营的基础方针的总结大作,已是又一个十天后了。别看字数颇多,但相比起涉及到、之后要去一一执行的事而言,顶多算是个简单大纲罢了。即便没有通判在旁牵制,涉及规划农耕的大事,陆辞也断不会自作主张,行事莽撞。他身为知州,有直接向朝廷上递奏疏的权力,自然就在这时给用上了。就不知朝廷会墨迹多久才给最后指示,但在这之前,他也不会闲着,大可着手别的小事,譬如……将那家热火朝天地盗刻各家藏书的书坊做个严惩。陆辞正默默盘算着,刚步出书坊,就见一健仆带着来自各地友人的小食邮递以及一封封信件,正恭敬候在一边。将这些物件都放在木桌上后,他例行问道:“郎主,可要现在就拆开?”陆辞条件反射地刚要点头,却不经意间想起那一个个负笈而来,心甘情愿地栖于败屋之下,虔诚地念着书中文字的孩童。心一软,就不知不觉地改了口:“信留下,东西,送到州学里头吧。”得此命令时,那健仆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如受到莫大惊吓一般,睁大了眼,很是失态地直接盯着陆辞瞧。陆辞正感rou痛,见他这幅如同白日见鬼的反应,倒只剩哭笑不得了。至于这么夸张么?陆辞挑了挑眉,催促道:“快去。”“是、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