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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稍微精细点的地图都属于军事机密文件,别说国家地图,便是州府级别的也是严禁贩卖的,只有在那些描写各地名胜的纪景文册里才可以看到一些小村镇的零碎图样。 没有地图参考,最简捷的方法就是雇佣车夫。 杜易是平安车行的车夫,二十出头的年纪,为人勤快憨厚,与小桃是旧识,所以这次颜初静便出了五两银子请他将她们送至瑞山。 车辕辘辘,行在官道上,没有太多的颠簸。风稍大时,尘土飞扬,如此,路边再好的风景也吸引不了颜初静。 有了杜易这样熟门熟路的内行人,一路行来,不曾错过宿头。到了七月上旬,几人交纳一笔税银后,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白河州。 白河州内有六个县,其中,福业县最繁华,其因在于县里有瑞山,而瑞山有万缘寺。 万缘寺中有一个声名远扬的忘机大师。 与一般的得道高僧不同,忘机大师的性情极为乖僻,不大喜欢打坐念经,偏偏佛法精深至极,据传其天生三眼,能见幽冥之事,故专参轮回之学。 七月,正是莲花绽放的季节。 “释寒头,你还不滚上来?磨蹭什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山顶上传来,响得跟打雷似的。 “哎——来啦——” 随着一声唱戏般的应腔,一个穿着灰色僧服的光头小和尚兴冲冲地从万缘寺的后门里跑出来,背着个大布包,呼哧呼哧地往山顶上爬。 爬到山顶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半天,释寒头才有气无力地打开布包。 沉甸甸的布包里只有一块大石头和一袋白莲子。 “师父,刚才方丈说了,下次你要是再荼毒寺里的莲花,他就要清理门户了。”释寒头把白莲子扔到烧得正沸咕咕的锅里,回头幸灾乐祸。 躺在松树下的老和尚咂巴两下,回味完烤鸡腿的美妙滋味,顺手一丢,一根光秃秃的骨头在半空中划了道灰线,然后掉到山崖下,粉身碎骨了。 松树旁边搭着个小木屋,这时,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小和尚站在门前,双手合什,正儿八经地念了声:“哦弥陀佛。” 释寒头哈哈一笑:“师兄,这鸡死得好惨啊,你可要为它超度一番?” “师父说过,人因有灵而自生烦恼,所以红尘多苦,畜生无智,早死晚死如何死有何不同?”清秀小和尚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应。 老和尚坐起来,点点头,“寒石说得好,畜不成妖,屠也无妨。只不过,寒石啊寒石,哪天你要真能像为师我这样酒rou穿肠过就可以下山了……” 释寒头撇撇嘴巴,“忘鸡啊忘鸡,师父啊师父,哪天你要真能忘鸡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机与鸡同音,寒头指桑骂槐,老和尚挑了挑左眉,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如画眉眼间仿佛荡漾出花落春泉的迷人幻象。 暖洋洋的日光洒在他身上,远山长眉白如雪,第三眼在何处? 到万缘寺进香的人无不希望得到忘机大师指点迷津,可惜得偿所愿者寥寥无几,于是,接客僧最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就是,缘分。 金光灿烂的弥勒佛像袒胸露腹,无视冬夏,俯视着众生悲欢,总是笑眯眯。 小桃和小芝跪在蒲团上,诚心求佛。 颜初静相信缘分,故不强求,只是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望着香炉里的袅袅轻烟发呆。 她从不信佛。 她也不晓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否算是轮回。 她只希望有人能够告诉她回家的路。 她想念温和腹黑的大哥,想念大方霸道的二哥,想念文静贴心的好友阿娅,想念刚装上S3的笔记本,想念醇香的咖啡,想念可口的泡芙,想念醉人的鸡尾酒,想念凉爽的吊带裙,想念先进的飞机冰箱卫生巾马桶…… 如果,再也回不到他们的身边,那么这么多的想念,多年以后,会被时光淡化还是酝酿成无药可救的毒? 檀香漫漫,梵唱悠悠,女子静立殿中,哀意已满目,却在仰首之间一一倒退,只余下一丝不为人知的怅惘。 十二岁的释寒石呆站在殿门前,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看到她的背影就心生万相俱空之念。他是奉了师命下来的,此刻却都忘了。 “师叔今天怎么有空下山来了?”殿里其中一个知客僧走出来,释寒石年纪比他小,但辈分比他高。 释寒石定了定神,清澈的嗓音里还带着点稚嫩:“方丈可在寺里?” 知客僧回道:“方丈在闭关。” 释寒石又问:“圆了师叔呢?” “正在后殿。” 释寒石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多谢了,你进去吧。” 知客僧行了个礼,便走回殿里。 前殿与后殿相隔甚远,释寒石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正巧见那女子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出殿门。 暖暖夏风卷着几片落叶拂过她的衣袂,几缕青丝随之飘扬,黑似泼墨的长袍映得那张素颜宛若白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