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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樱之血

    那就怪了,教导要人屏除阿片陋习的教育者,怎么会向国外私自购买阿片呢?如果是为了研究,直接申请就好了,何必冒这险被逮捕?

    整串事件越来越像个罗生门,白鸟与实的一切事蹟及评论,都与事实相互矛盾,甚至信件也莫名其妙被中途截断。

    他以中指推了推镜框,指示所有人进来继续做事。那竹田似乎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紧张不安的表情,大概不知道他的大长官是来干嘛的吧。

    粉嫩的花瓣如雪般飘落着,像是可以点缀世上一切丑恶一样,以纯真的色彩在空中绘出一幅美丽的画。后藤新平抖落了身上的小花瓣,站在一户看起来家世不错的房屋前。

    「您好,初次见面。」他身穿着便服,走在路上就像的常人。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后藤不管自己身分,弯腰鞠躬九十度向眼前的女人打招呼。

    「您好。请问您是?」门内的女人脸上有少许皱纹,眼睛大而有神,扎着一个日常的包包头,没有马上认出眼前的大人物,「啊--后藤民政长官大人。」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随即以大礼向眼前人赔罪。

    「无妨。请问您是白鸟与实的妻子对吗?」后藤新平难得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是,不过外人目前正在狱中。」妇人露出一丝沉重哀働的神情,嘴角的酒窝因为垂下的嘴角而消失。

    后藤看视了室内周围的环境,有些地方空的不和谐,大概是最近把摆饰拿去变卖了。

    「我今天正是来请教一下有关白鸟与实的事的。」他摆出官方式的微笑,而那妇人惊愣了半晌才急忙的请后藤入内。

    她请后藤坐在壁龕前的垫子上,并亲自端上了两杯日本传统绿茶,轻声问道,「要问的是什么事呢?」

    「可以请您把您所知道的,有关白鸟入狱的一切告诉我吗?」妇人好像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并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

    「他被捕入狱前的一个月,我告诉他我觉得波斯地毯很美,想买几张来摆在家里,刚好他也是重视美感的人,随即答应了我的请求。七月五日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要去拿地毯了,还说回来之后要吃顿大餐,但是一大早他出门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白鸟的妻子正为那受屈的丈夫抱不平。

    「我无法相信他是因为私自购买阿片入狱,因为他一直教育大家要屏除阿片的恶习,成效高得连附近的阿片商都觉得做不成生意了。」她越说就越激动,甚至还摆出了手势,眼眶含泪像是要哭了。

    「我也是这样听说的,但确实有在波斯地毯的货柜里搜到阿片,在您看来是怎么回事呢?」后藤仔细的想找出任何蛛丝马跡,但是这妇人的一番话只加强了这件事情的矛盾。

    妇人轻啜了口绿茶,「我觉得一定有人陷害与实。我在猜是不是之前跟他发生过口角的警官?」

    恩恩怨怨无限纠缠,藕断丝连的不是情爱而是恩仇,社会的权力斗争太强大,以致陷害、冤狱时常发生。

    虽然自己也常判人家的刑,其中一定也存在着冤狱,但这是他第首次意识到,冤屈与否的严重性。明明木窗外点缀天空的是那粉嫩的花瓣,但此刻却发现这一切人事都是灰暗的。

    无疑的,这次他是要扭转判决,帮那幼时的玩伴吐出最后一口气,所以无论再复杂,都得要理清并完结一切。

    后藤新平踏出了白鸟的家,走前留下了一笔金额给他们家度过这段苦日子。

    「长官,您跑哪去了,害我找您找真久。」八田那小兵身穿低阶军服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他没搭理他而逕自走着。

    他停佇在一个警察局前,墙上贴着许多宣导海报,这只是一间再也平凡不过的警察局。破旧的砖瓦上附着薄薄的灰尘,有些甚至脱落了,但这些警察仍然专注的执行着勤务。

    「不好意思,我来找人。」后藤不受阻拦的走进了那间小小的警察局,原本低头的警官驀然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马上紧张的鞠躬九十度,大声道好。

    「请问长官,找局里哪位?」那警官一脸jian诈狡猾,长长的凤眼瞇着笑,客套而諂媚的表情让人不屑看他。

    「畑健一郎。」

    「健一郎大人下午才来执勤。还是长官我马上派人叫他过来?」那警官弯着身子,小人式地搓揉自己的双手。

    后藤从暗袋拿出怀錶来瞧,时间已接近正午,「不用了,我下午再来一趟。」他果断的说,并头也不回的踏出这简陋的警察局。

    「离这里最近的阿片馆在哪?」后藤新平开口问八田,脚下踏过已经几乎乾裂的泥地。

    「您要去阿片馆吗?您不是不抽吗?」又开始多嘴了。

    「我去巡个逻,你有必要问这么多吗?」后藤新平又露出无奈的神情,但却同时跟在八田身后,准备的首次踏进阿片馆。

    炊烟裊裊,氤氲漫天,吸食者优雅的躺在床榻上沉迷地吸着阿片,拿着长而笨重的烟枪,挑起膏状的熟阿片,一口一口吸入,让甜美的气味充斥着口腔。

    但后藤新平只是皱起眉头,屏住呼吸,环视了四周便打算离开,那八田胜以军人挺拔的姿势站定,但突出的喉结却一直在脖上游移,似乎一直在吞口水。

    他也吸阿片吗?后藤新平这样猜测着。

    「他大概要开始执勤了吧。」他缓步走出烟馆,感受后头阵阵薰烟,背离了一切诱惑却也同时看见了糜烂。

    却在颓靡的背后发现一个事实,日本不能没有阿片。没有阿片,汉人的心情定不下来,会有更多抗日活动;没有阿片,日本国就赚不到钱。

    其实他多想下一道令,让全国的人都不准吸阿片,而不只是专卖,他多想让全国都不再受它影响,不再因为它而精神发生问题,甚至为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