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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f ?(088)圈套

    29-03-19

    部 举兵自立

    第十二章 引兵自立

    (6)圈套

    我埋头躲避敌人旺盛的火力,子弹咻咻划过耳际,打在泥土上瞨茨噗茨作响。

    身旁弟兄一个又一个中弹,我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彷砧板上的猪rou任人宰

    割。

    「司令你先走!」侯大苟朝我喊道,手捧花机枪便站起来朝四周树丛狂射,纷

    飞的子弹瞬间在他胸前爆出一朵朵血花。

    「大苟!!」我顾不得朝扑过去,想将他拖回洼地掩蔽处。

    就在那瞬间空中两条黑影旋转着朝我们躲藏处飞过来──手榴弹!

    四周整个暗了下来…没有声音…没有声音……。

    我在飘……。

    「呃…」喉头咕哝几声,我赫然惊醒。我努力摇晃头颅希望自己快点清醒,

    蓦地一阵凉风吹来刺凉透骨,木板上一片汗痕,滴滴水珠正沿着衫尖滴下。

    是梦……。

    窗外稜线微微浮现鱼肚白。

    这两天为不要继续惊扰华兴的孩子们,我将队伍拉到学校附近祠堂驻下,昨夜

    与陈仲弘、侯大苟讨论敌情到凌晨一点多,我随便拉张门板便和衣睡下,却整夜惊

    梦不断。

    我头痛欲裂、嘴唇乾涸如裂土,环顾大伙都还在睡梦中,我挥挥手示意夜哨不

    要惊醒大家。我换下湿透的内衣整妥仪容走出廊下洗把脸,沁凉的清水刺激神经驱

    走全部睡意却赶不走头疼。

    我沿着祠堂前池塘边小径漫步,不知不觉走到华兴校园的小教堂。

    教堂内空无一人,天色将明的微亮中我见着祭坛旁隐约发亮的钢琴。

    钢琴!

    我隐约忆起君儿好像曾向我提过想帮华兴添购一台钢琴的事──当时我好像不

    以为意,想说我们这乡下买台钢琴要干什么云云──没想到君儿真的买了。

    我拉开琴凳,打开琴盖、掀开天鹅绒衬布,蹑手蹑脚彷佛怕吵醒任何人似地敲

    了几个琴键。

    音是准的!

    调音调得如此准确让我有些意外,我坐上琴凳、脚尖踮上踏板、双手十指轻压

    琴键,颅骨中的疼痛却随着琴声稍稍缓解。

    小时候曾被老妈逼得练过几年琴,中学也曾玩过一段时间乐团,但上次按下黑

    白键已是超过2年前的事了。

    旋律无意识地从指尖流出……。

    歌声随着琴韵从我乾涸的喉底浮起,不知怎地从基础的钢琴练习曲转到福音圣

    歌,浮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我的背后突然微微响起优雅的女声与我合唱:

    「海的那边耶稣降生,

    美丽正如百合花;

    怀含着无限荣光,

    改变我们都像祂;

    他曾死使人得圣洁,

    我愿捨身为自由,

    祂的真理正进行!

    Glr Glr,哈利路亚!

    Glr Glr,哈利路亚!

    Glr Glr,哈利路亚!」

    弹完最后一小节我立刻转弹起【圣母经】,女声也随着虔诚吟唱:

    「万福玛利亚,满被圣宠者,

    主与尔偕焉,女中尔为讚美,

    尔胎子耶稣,并为讚美。

    天主圣母玛利亚,为我等罪人,

    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后……。」

    当我口中随唱的「阿们」还在盪时,飞舞的指尖又变换另一个旋律……。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以德赦免;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慢板男中音缓缓从已开的喉头吐出。

    「主恩浩荡,我心敬畏,主恩绵绵,我心得安;初信之时,即蒙恩典,此恩何

    等珍贵…」女高音接着缓缓唱出。

    我混合灵魂乐与福音歌曲的唱法开始发挥,女声谨守着严谨格律继续唱,我则

    模彷着黑人福音歌手自由呼喊、变调。

    我头也不回,就这样一段一段接唱,直到「深望那日快现」……。

    「呼…」我深呼一口气。「好久没有好好唱歌了……。」

    「唉…」背后女人轻轻叹息。

    「万福玛丽亚…」我轻道。

    「阿们…愿天主赐福与您…」女人道:「不知司令您竟……。」

    「献丑了…」我脸颊发热道:「很久没弹了,歌喉也不好……。」

    「狂喜…您形容得真好…」林修女低吟,问道:「文静不知道您是教友?」

    「我不是教徒,我只是很喜欢这条歌。」

    「啊?」林修女很意外。「文静以为只有教友才会知道这条歌。」

    「好的音乐、打动人心的音乐是超过国家、语言、宗教等各种界线的…」我娓

    娓道。

    「超过国家、语言、宗教…」林修女道:「受教了……。」

    「不好意思,是曲某班门弄斧了…」我顿了顿道:「好…好久不见……。」

    「嗯…真的好久没见到您了……。」

    双脸相对、四眼却无法互视……。

    「这…」我勉强挤出声音道:「这些年…都好吗……?」

    「嗯…託夫人照顾支持,华兴现在慢慢上轨道了…」林修女撇过头望着窗外将

    明的天空道:「您也好吧……?」

    「托福…」我几乎无意识地应道。

    两人间又剩下沉默……。

    「抱歉…」两个字从我唇间吐得艰难。

    「别…」林文静修女扬起下巴仍然望向远方道:「愿天主赐福您……。」

    「愿天主赐福…」我应道:「头还疼吗?」

    沉默捲成漩涡,默默地在我与她之间吞噬出一道深深幽谷……。

    「没事了,谢谢您关心…」林文静嚥了嚥,抿起嘴欲言又止,半晌续问道:

    「孩子们…有消息吗……?」

    「已探明孩子们所在,在北边寨子裡」我停了停凝视文静侧脸,续道:「是一

    伙土匪干的,带头的是个女的,叫赵红玉……。」

    「嗯…」文静似乎早就知道。

    「目前情报不多,只知这批悍匪手段甚是毒辣……。」

    「赵红玉…我以前就认识她…」林修女娓娓道。

    「喔……?」

    「之前文静去山裡面传福音,就曾见过她…」林修女道:「苦命的女孩子,家

    裡世代是唱戏的,从小跟着家裡走江湖,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只是后来遇到些变

    故,长辈都给人害了只有她逃出来──十多岁女孩子家要保护自己又要活下去,想

    必是吃了非常多苦──仗着一身功夫,后来落草为寇,详情文静就不清楚了……。」

    「喔?!」听得文静如此了解,我倒有些讶异。

    「人们都说说赵姑娘功夫了得,腰上两支盒子炮,甩手能打中百步外蜻蜓双眼

    之间…」林文静神清略显悽怆续道:「赵姑娘杀人放火是有的,但却从未欺压善良

    百姓,所以山裡面才有那么多瑶民护着她……。」

    「这么好枪法……。」

    「赵姑娘有再差人来说条件吗?」

    「没有…」我回答道:「他们似乎也知道我们已经在寨子外盯他们哨了,似乎

    不以为意但也没怎么想谈……。」

    「您为什么在乎这件事呢?」林修女话锋一转问道:「您该烦恼的事那么多,

    当前大战在即,又何必为了几个小孩子呢?」

    「呵呵…」我没想到文静会这么问,乾笑两声续道:「孩子才是根本哪!」

    「文静不明白……。」

    「战争的目的是不要再有战争…」我肃色道:「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我不需

    要这样做的…如果拿起武器,却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能让孩子健康快乐长大,

    那我们流血流汗不就是和那些军阀土匪没两样了?」

    「……。」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不再有战争,让男有分、女有归,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人人都能尽其力而不为己…」我心头突然浮现些许感伤道:「这几年稍微有点力

    量,我发展工业、推动耕者有其田,也都是为了这个道理…不得以要打,也不是为

    了自己呀……。」

    「你有这么远大理想、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林文静顿了顿道:「又何必为了

    这几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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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孩子?」我讶异身为修女的她竟会这么说,道:「每个人都一样珍贵,

    如果不能保护孤儿,又有谁能真正相信我们是为了公益,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人……?」

    「您太理想化了!」

    「这不是理想化,就因为是乱世才要更珍惜孩子,只有照顾好孩子我们才有未

    来…」我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如果是为了微小的罪过而兴师

    动众,那就是小题大作、故作姿态;但为了孩子的生命,一群孩子的生命,就没有

    谁是高贵的、谁是低贱的,每一位孩子都是珍贵的,都是值得的。」

    「这是乱世常态…」文静道。

    「就因为是乱世,所以要让每个人知道我们是珍惜每一条命的,就算是孤儿也

    是最珍贵的…」我莫名火起道:「大人或许有贵贱,但每个孩子都应该有一样的机

    会,只要好好养育,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

    被放弃!」

    「渊翔你不要去…」林修女转头望向我,瞪大双目道:「不要去……。」

    「为什么?」我遏止不了提高声量反问道。

    「不要去…到这裡就算了…回去吧…」文静倏地收拾起情绪,彷彿一点痕迹也

    没有道:「有千千万万人需要您,回去吧……。」

    「不可以!」我怒起道:「如果几个孩子的事我都要对土匪屈服,我又怎么能

    说服自己、告诉其他人说我曲某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回去吧…」文静脸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地,道:「生死有命,人们不

    会在意的,您不需要这样,回去吧……。」

    「那是孩子!孩子的事情绝对没有不可以,更不能放弃!」我激动道:「神不

    一定成就我们所希望的每一件事,但祂一定实践祂的诺言,不是吗?」

    「圣母玛利亚赐福予你…」林修女在我胸前划十字道:「放下,回去吧……。」

    「有人需要您的…」文静表情恻然道:「我们要晨祷了,您不方便在此,

    请回吧……。」

    林修女挥手作势撵我离开,不得以我走出只有两人的小教堂。

    明明她是修女、我是军人,为何是我坚持要救而她却要我别管呢?

    我忿忿离开,走出小教堂时我不知怎地回头──不知为何…微光中,我隐约见

    到文静肩膀在抽泣……。

    ***    ***    ***    ***

    空气中充满食物的香气。

    烤rou滴下的油脂在火焰中噼哩啪啦响,人们唱着歌、美酒一盅接着一盅豪迈地

    吞下,大锅裡波噜波噜滚着,方便麵美味地在气泡中翻腾。

    火光中男男女女身影浮动。已醉的步履蹒跚,支撑不住随地坐下;尚未醉的手

    牵手围绕火堆踏着舞步,彷彿无尽旋转的走马灯。

    「司令您真是够看得起我们」寨老道:「劳烦您亲自到山裡走一趟就过意不去

    了,还带来这3隻钢枪送我们,真是好东西呀!」

    「以前没机会来和你们坐坐谈谈,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应该的…应该的…」

    我道:「还劳烦各位宰猪设酒款待,渊祥才是过意不去。」

    「怎着这样说,要不是司令您带了两头猪来,寨子裡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杀头

    猪吃点rou,都是拖您的鸿福」另名老者道。

    「这几年渊翔在山下鼓励大家养猪养鸡,现在大家吃rou的机会就多了。」

    「前段时间寨子裡也有几个胆大的小伙到桂平城裡去熘了一趟,说是房子盖得

    比山还高,人多得比河裡的鱼还多。」

    「现在桂平街上是比较发达了,现在大概有几十万人」我道:「各位有没有兴

    趣到桂平走走,让渊翔来做东招待招待。」

    「人多的地方我们是不太敢去…」寨老道:「倒是这些日子总有些山下人来

    说,要来山上砍林子,或是要我们种什么玉米什么的,正好司令您来了,您说说这

    倒是怎么个事呀?」

    「种玉米很好,这几年渊翔鼓励大家养猪养鸡,很缺饲料,所以鼓励大家种玉

    米。」

    「养猪养鸡不就放着让他们吃虫吃草就好,玉米是庄稼,人吃的粮食怎么拿去

    给畜牲吃呢?」老者不解问道。

    「呵呵,渊翔给您说明说明」我笑道:「这猪呀鸡呀如果是养了自己吃,那就

    割些猪菜、吃吃虫就好。但如果要卖猪rou给洋人,就不能只是喂猪吃猪菜。我们一

    个月要卖给洋人的猪至少2万头,猪菜是远远不够的。」

    「2万头?!」老人们难以想像那是个什么样的数字。「那不和天上星星一

    样多?」

    「听小伙们说现在城裡赚钱的机会多了…」寨老问道:「那我们这山裡,司令

    是不是也照顾照顾我们?」

    「如果愿意到城裡,现在城裡发展起来,四处活都找不到人干,缺工缺得紧。

    如果寨裡小伙们担心到城裡没人照应被人欺负,我留下张名刺,到时候让小伙们结

    成一队人,到城裡就到办事处来找我,如果不在就找周处长,我会交代下去给小伙

    们安排工作、安排住房…」我环顾一下老者们神色续道:「没想到城裡的,最近外

    面一段时间暂时不平静,待过段时间市面平静了,我再教镇上找各位开会商议把路

    开上来。路没通出去要肩挑手提,量做不起来是赚不到钱的,路通了自然要伐林还

    是种地就都方便。另外回去后我再交代一下,教他们派些个先生上山来教大家怎么

    种玉米才种得好。」

    我举起酒杯续道:「这件事还请各位长老通知附近寨子,让整个金秀县大家都

    能一起来发财。」

    「哈哈哈哈~!」酒早过几巡,老者们各个脸上红通通道:「感谢司令,您交

    代的事我们也一定给您办好!」

    「司令!司令!」陈仲弘低声唤道:「快起来,有状况!」

    昨晚喝了不少老酒和衣睡下,一听陈仲弘示警原本欲裂的头疼马上消失,我翻

    身站起问道:「什么情况?」

    「山上放哨弟兄暗号示警,一帮人马约2人、身分不明从东北方小路前来,

    约分钟到…」陈仲弘低声道:「请司令立刻离开!」

    「寨子裡有何动静?」我检查好但要将手枪插回袋内问道。

    「一切无异样,寨门口放哨的两个一个醒着一个打盹,寨内就三五妇人起来生

    火打水,其他都还在醉着。」

    「寨主呢?」

    「方才还在屋裡没动静。」

    「嗯…既然我们来作客,总不好半夜客人不向主人道别私自离开…」我笑了笑

    道:「先把武器收起来,现在谅不至于用到。」

    「这…?!」陈仲弘不解。

    「这山上空气挺好的,洗把脸静观其变」我伸手从牆角面盆中抄起捧水把脸洗

    了洗,不一会就听到寨门口敲起警锣。

    「会敲锣代表来人虽没事先约定却也没打算偷袭…」我拿张凳子坐在屋簷下点

    起菸道:「听这锣点不急不徐,敲锣的人应至少认为对方不是敌人。」

    东方山峦顶峰刷染上一层澹澹的明灰。

    我弹弹菸灰续道:「如果存心偷袭,方才即便逃走,对方应该也沿路设下了明

    卡暗哨,暗夜中怎么都对我们不利,不若留下看看寨主他们怎么对付…」

    「如果是他们瑶人,应当不会挑这个时刻来…」陈仲弘接话道:「如果是赵红

    玉一伙,又怎会挑这个时间来?」

    「所以是打算先好好谈,谈不成就动手…就看看寨主他们怎么处理了,现在烫

    手山竽不在我们手上…」我笑笑摁熄菸头道:「先来杯浓茶解解酒吧,看来今天会

    挺长的。」

    本以为寨老会差人请我前去商议,没想到却是一班老者领着两名削瘦汉子朝客

    屋走来。

    「司令早!这两位是盘二当家和唐三当家…」寨老引荐道:「知道司令要找红

    大当家,昨晚我就让小伙们去通报,红大当家连夜让两位当家来寨裡,说是请司令

    移驾过去喝喝茶。」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司令…」陈仲弘低声促道。

    我的目标是救回孩子,既然瑶民们把我进寨子裡的消息通知了赵红玉,也不能

    拿这件事为难他们;眼前动手虽未必落下风,但即便打赢了与我原先的目标也无帮

    助。我念头一转道:「这倒也好,听说大当家乃人中豪杰,渊翔能讨得杯茶喝也是

    美事一桩,怎么能不去去呢?」

    「司令?!」陈仲弘瞪大眼轻道。

    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一众老者均露讶异之色。

    「大当家请司令一个人来走走便好…」盘二道。

    陈仲弘瞅了我一眼没说话……。

    「这倒可好,大全、小卫!」寨老扭头道:「上次红大当家送来些大米吃食寨

    子裡都还没回礼,昨天不是特别教你们留下两隻猪手,这不赶快跟着司令给大当家

    揹去!」

    「明白!」人群后方两名青年齐应道。这两人到寨子我就注意到了,精神抖擞

    眼光清澈而内敛,脚步稳健不急不徐,昨日就是他们俩负责杀猪,动作俐落也无惧

    色。

    「先代大当家谢过…」盘二似乎难以拒绝,只能睁睁看着两名青年扛上猪手而

    来。

    「既然二当家说曲某一个人去,那这两个吃饭的傢伙可以带上吗?」我故意拍

    拍两腰枪套道。

    「这什么话!司令怎么可以不带枪呢!」寨老出头道:「文人带笔、武人带

    枪,自古皆然,今天红大当家是请司令移驾喝茶又不是缴械,怎么说也说不过

    去。」

    寨老喟喟笑道:「若二当家不许,那说什么我也不让司令去了……。」

    盘二面无表情道:「大当家没交代这事,司令自便。」

    ***    ***    ***    ***

    跨上盘二他们特别牵来的小马摇摇晃晃便出发了,山路蜿蜒起伏本就不适合我

    们乘来的大马,既然盘二他们特地牵来匹识途老马,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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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老坚持我们用完早膳后才出发,崎崎岖岖走了十馀里山路后盘二坚持要我矇

    上眼才愿前行,我暗忖既已至此就没什么好忧惧之处──既来之,则安之──矇上

    眼又晃晃荡荡继续走了约个小时。

    「司令,本寨已到,您可取下遮眼了…」盘二恭声道:「若一路上有得罪之

    处,请多担待……。」

    「呵呵…」我轻叹两声道:「果真是个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呀……。」

    若真要侦知赵红玉一伙老巢,只要按清乡办法擒得寨老他们一整寨,威逼利诱

    下说不定连自己出兵都不用,就能让寨老们自动献上赵红玉人头,只能说这些老林

    土匪小智有馀、大事不明。不过话说回来,赵红玉挑选这地点也实在不错,小小坝

    子上十几处房舍炊烟袅袅,小涧梯田鱼米甚丰,若不出山为恶也是个自给自足的好

    地方。

    我瞄眼手錶仰观日头,对东西南北位置便有了底;稍微眼角馀光扫射一下,对

    这悍匪老巢位置也明白了个大概。照地型走势看此处离柳州不远,不仅能俯瞰水陆

    官道,就算要进出也难逃匪徒掌握,是个易守难攻又便于四出劫掠的好所在。

    「司令请下马……。」

    我咧起嘴角扬手道:「这可是红大当家吗?小弟曲渊翔来叨扰了!」

    红大当家约6公分上下,瓜子脸上一对眼睛又亮又大,天然的暗红色长髮

    随兴地扎在头领自然下垂,髮尾自然地捲垂成妩媚的弯弯波浪,怎么看都像是廿一

    世纪邻家自然系甜美大女孩,怎么也没法和廿世纪初中国南方的女土匪头联想到一

    起。

    赵红玉没作揖也没行礼,作了个请的手势便兀自转身朝屋内行去。

    「您怎么没问红玉为什么要这么周折将您请来?」女人纤手持起茶壶,冒着白

    烟的金黄茶汁画着优雅曲线落入我面前杯中。进屋后盘二他们都没跟进来,赵红玉

    示意我几前坐下。黝黑铁壶噗哧噗哧地喷着白烟,女人熟练地cao作缶罐镊匙,不一

    会热水烹成茶汁,恰好二人分,不多也不少。

    「缘份吧…」我哂笑道。

    既然决定隻身前来也就没什么原因还是理由了……。原本心里惦着的都是与陈

    竞存一战的各种盘算,但从别过宁怡那一刻起,这三四天来心裡的都是那十几个给

    掳走的孩子,外面的腥风血雨、功名利禄,好像都是很遥远、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转变这么大。如果用英文说,那就是「Fs」

    ──打从头也不回驰向金平那刻起,也不知怎么回事,冥冥中脑海裡就只Fs

    在这件事上──我要把孩子们平安带回去。

    「您说笑了…」赵红玉脸上嫩过一丝红霞。「曲司令这事您和诸位夫人们说就

    好…我这是土匪窝,讲的是钱、讲得是利益,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小女子可担待不

    起……。」

    「大当家您客气了,要真的争权逐利您早就接受招安,也不会邀曲某在此品茗

    了……。」

    「好说好说…」赵红玉掀开壶盖嗅嗅又注入热水道:「红玉受人之託取您项上

    人头,定钱万已收,司令您的看法呢?」

    「呵呵,原来我曲某值万呀…」我啜了口茶道:「孩子们呢?」

    「您曲大司令当然不只值万…」赵红玉添了点茶汁道:「定钱万已经分给

    弟兄们耍子去了,事成取您人头再换两万……。」

    「3万换曲某人头也挺不错的…」我饮乾茶汁将陶杯放回赵红玉面前反问

    道:「孩子们呢?」

    「呵呵呵…您还挺镇定的…」赵红玉待了几秒掐好时间再次倒下茶汤道:「人

    说曲司令气宇非凡、能文能武,是经事救国的奇才…小女子乍看果真是气宇昂然、

    与众不同,但怎么就一直纠结那几个毛孩子呢?」

    「曲某此次受林修女之託,当然就只问受託之事……。」

    「呵呵呵…司令您爱说笑吧…」女人道:「司令万金之躯,怎可能为了几个毛

    孩子就亲身涉险?」

    「大当家当我说笑也好…」我沉吟半晌道:「人生不过沧海一粟、白驹过隙…

    曲某行事起兵,不过为的就是个人人吃得饱、三餐碗裡二两rou,男有分、女有归,

    想耕田的有地种、想读书的有书读,夜裡睡觉有张床、头顶上有片屋顶,出门作买

    卖不用担心给土匪劫了…每个人各尽其力、各收其果,安居乐业、各得其所,这样

    而已……。」

    「呵呵呵…好个出门不用担心给土匪劫了…」赵红玉啜饮口茶笑道:「我们当

    土匪不就是你们当官的胡作非为、逼出来的吗?」

    「过去官不官、绅不绅、军不军、民不民…我曲某的愿望就是以后是讲道理、

    讲公平、照法行事的国家……。」

    「这世上只有强权,没有公理的……。」

    「手上有枪的人如果只相信强凌弱、众暴寡,那世上就只有强权、没有公理…」

    热茶过喉,我续道:「若能做到强扶弱、众护寡,有枪的人维护无枪的人、有恆产

    的人照护无恆产的人、有父兄的人守护无父兄的人,那世界就安康了……。」

    「您不过强词夺理吧…」只见秀梅微挑,赵红玉低头摆弄茶具。

    「过去这么多年,曲某行事每一件都是朝着这条路往前走…」我放下茶盅扬眉

    道:「古人说衣食足而知荣辱,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再配合教育消除无知……。」

    「唱高调,红玉是请您来谈生意,不是请您来说教的…」赵红玉抬起下颔温柔

    打断我说话笑道:「要打高空唱高调下次再说,红玉陪您聊个三天三夜……。」

    「……。」

    「您怎么不问是谁出钱买您人头?又怎么不问红玉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引您来

    此?」赵红玉轻抿嘴角百媚生姿道:「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您都不问不想知道,怎

    么就勐鑽牛角尖呢?事情林修女都没跟您说吗?」

    「林…林修女…?」我脑海中浮现离开小教堂那一幕──那光景真的一直闷在

    我心头,但也说不出究竟怪在哪裡。

    「呵呵呵…看您这表情红玉就信了,那傻修女果然什么都没告诉您…」女人挑

    出一颗醃梅放入口中笑道:「难怪您从进来坐下到现在就一直嚷嚷着孩子的事……。」

    「嗯…」浑身一阵清凉浮现,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没错,这几天来我一直莫

    名浮躁,很多决定做得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哼!这么笨还当什么司令,我看去当个司号还差不多…」赵红玉娇声媚嗔

    道:「要你人头我埋伏在金田镇外早就一枪把你打死了,还让你弹琴、让你喝酒吃

    rou,还要老娘在这陪司令你喝茶,呵呵呵呵……。」

    「千金之子坐不随堂…」赵红玉道:「全广西一天被土匪绑走的rou票不知有多

    少,您曲大司令又何曾亲自去救过哪一个?」

    这就对了…那天晚上温存到一半就突然给赶出门,照说发生这种事隔日小怡直

    接自己处理就好,犯不着急着半夜催我上马出门。

    我抬眼望向女人眸子,狡猾又慧黠。

    「那个林修女呀…我认识她这么久,我就没见过这么傻这么蠢的女人…」赵红

    玉又挑起一颗梅子道:「那年挺个大肚子带着群孩子,要不是正好我要消灭那帮人

    贩子,早就整群给劫去卖了。」

    「啊?」

    「啊什么啊?林修女肚子裡那个不是你的呀!」赵红玉瞅了我两眼道:「看你

    是真不知道…你儿子明哲还是我帮忙接生的呢…呵呵呵…告诉你这个祕密我多收

    万…呵呵呵……。」

    「明…明哲…?!」我讶到说不出话来。

    「明哲这名字是苏夫人照字辈取的,现在在后面玩着呢,等等就可以见到他…」

    赵红玉换过茶叶重新沏上道:「骂她傻她还不愿意承认,那时要不是我差人连络上

    宁当家的,府上还不知道司令您在外面还有这个儿子呢……。」

    「所以……。」

    「府上夫人和宁当家的来了好几次囉,不然,您以为华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

    面?」赵红玉取过我的杯子用热水冲洗换上新茶道:「文静就是想不开,告诉你又

    怎么样,进了曲家又怎么样,她想做的还是可以继续做,不是吗?」

    赵红玉沉默了半晌抬眼望向我道:「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文静和您和府上的

    事……。」

    「大当家别这么说,渊翔承您费心了……。」

    「您别这么说,文静天性纯厚、悲天悯人、宅心仁厚,夫人聪明过人、心胸宽

    阔、见识不凡,宁当家心思细密、手腕高卓,我这土匪婆能与她们诸位结识,也是

    前世修来的福份…」赵红玉声音中微带惆怅道:「我这个妹子脸皮薄拿不定主意又

    固执,这次就是因为讲不过她我才出此下策,那天晚上也实在是气她不过我才打她

    的。」

    「喔?!」

    「您曲大司令人头还真香呢,沉鸿英要杀你、陈竞存要杀你、谭浩明要杀你、

    陆荣廷也要杀你…」赵红玉恢复从容道:「要不是林文静这个傻女人,我们也不用

    搞得这么複杂。」

    「我们……?」

    「呵呵呵,您看我又说熘嘴了…」赵红玉掩口笑道。

    「大当家您客气了,您怎么可能说熘嘴什么呢?」我抿抿嘴沉头啜饮道:「所

    以这是君儿和小怡设计的圈套吗?」

    「男人朝外人说自己夫人闺名是很不适当的…」赵红玉顾左右言他道:「要杀

    你的人太多,这钱与其给旁人赚,不如放进红玉口袋裡。」

    「那也不必这样呀!」

    「要杀你的人那么多,怎可能每个想杀你的都来找我赵红玉下手?」赵红玉

    道:「昨天接待你的寨老就是沉鸿英的人,他之所以昨天没动手,就是沉鸿英交待

    要由我动手,那两个跟你来的年轻人就是准备要回去报信的。」

    「嗯……。」

    「放心,他们不动手我也不会动他们,毕竟大家都在这老山裡讨生活,大家没

    必要为了你的赏钱拿性命来搏」赵红玉啜口茶续道:「这计策是夫人和宁当家订下

    的没错,把您赚来山上一方面可以让您避避风头,这林子裡敌明我暗,要保护您比

    在山下容易多了;第二是您在山上,要动手的人就少了一大顾忌……。」

    「所以沉鸿英、刘震寰就不会有顾忌了?」我茶汁沾唇嘿道。

    「沉鸿英也要反?」赵红玉微讶道:「红玉以为他只是想吞了您的部队。」

    「他一定会反…吞不吞得下他都会反…」我放下陶杯道:「孙文和陈竞存都给

    了他许多好处,暗底下他与吴佩孚也有联繫,这反不反由不得他。」

    「喔?」赵红玉露出难以相信我会做出这样判断的神态。这已远超出小怡她们

    家情报蒐集能力。这是穿越者的威能,虽然说我已在这个世界拍动了许久翅膀,但

    整个混沌效应显然还没改变整个历史格局。

    「陆荣廷、谭浩明是为了他儿子想吞掉我,沉鸿英、刘震寰是为了想取代陆荣

    廷想干掉我。至于大当家您说想动手的人,渊翔不在山下,想必德邻、健生他们要

    动手也更自由吧……。」

    「啊?」赵红玉显然难以相信我的话。

    「我和叔叔伯伯们总还是有些千丝万缕的情分,不若德邻健生他们动手可以不

    讲情面…」我娓娓说明道:「更何况陆荣廷、谭浩明或是沉鸿英、刘震寰都不是陈

    竞存的对手,梧州门户失守、桂平又何复存焉?」

    我抽出纸菸,赵红玉示意不用,续道:「乱军过境生灵涂炭,浔州多年建设积

    累将毁于一旦,我曲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呵呵,我明白了…」赵红玉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夫人命我无论如何

    都要至少留您十天了……。」

    【待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