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英雄

    六月初,安城格外熱,烈陽散落各地四角。

    算算時間宋溫皌至從上次意外發生就宅在家裡快兩個月,今天瞧見窗外天氣好,鳥兒徘徊自家屋頂,吵得她越發煩躁,就打算坐著自動輪椅打算出門一趟。

    換上淺藍色長裙,這樣就能遮住小腿上的手術疤。

    聽家裡吳姨叨叨好久才被釋放出門,白膩皮膚暴露在陽光下,溫暖攏罩住她整個身子。

    輪椅扶手上可以控制方向,她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閒晃,半响,就覺得口渴,路過間咖啡店。

    緩緩停在門口,在想該怎麼進去,推拉門可難倒她這半殘疾人。

    “jiejie,需要幫忙嗎?”

    她聞聲轉頭,微蹙著眉頭,入眼,是穿著咖啡色圍裙的男生,一雙杏眼彎彎,親合感十足,染著一頭白髮,太陽xue上紋了顆星星,看出另一面最深處那隻蠢蠢欲動的大白狼。

    －－馴服。

    宋溫皌第一反應就想馴服他,對,馴服,有了這個想法,腦海不斷叫囂這個詞語。

    慢慢壓制突兀念頭,在心底吹聲口哨,出門一趟遇見個帥哥,不虧。

    許是太久沒等到她的回應,他蹲下腰湊近宋溫皌,再次輕輕出聲:“嗯?”

    她眼神聚焦,也不支著眉,悠悠牽起唇角,像日頭正大時綻放的茉莉花:“麻煩了。”

    “不麻煩,今天是平日客人比較少,想坐哪?”他視線停留在宋溫皌嘴角的微笑,一頓,邊說邊站起來側身幫她推開門。

    宋溫皌點頭致謝就cao控輪椅進去,沒回答他的問題,若有所思問:“你是這裡的咖啡師?”

    “算是,一杯特調?”他沒生氣,反而跟她聊了起來。

    沒問自己的口味,不是自大到認為自己會喜歡那杯特調就是紳士到為自己推薦那杯咖啡。

    “可以嗎?謝謝。”她說完看向男生,眼裡點點碎星掩飾不了她現在的躍躍欲試。

    撩漢守則第一條:誇就完事。

    宋溫皌隱晦瞥向輪椅的手握把,男生立馬反應過來,雙手握住推向吧檯。

    一點就通的男生現在可太難找了。

    她看著男生認真調咖啡,奶泡糊上去畫了一顆小星星。

    這圖案跟他紋身類似,只是他又在下面畫個小愛心。

    這都明喻了吧,暗示感滿滿。

    壓下煩燥,捧起咖啡喝一口,先是苦甜後面才慢慢有咖啡的韻味出現。

    比她想像的還好喝,鮮奶泡在唇上沾了一些,顯得可愛,尤其是眼裡的驚喜感是怎麼也藏不住。

    “你是在不可思議會喝到這麼好喝的咖啡?”

    “jiejie不信我?”

    喔齁,陷阱題。

    “嗯...也不是,你看起來不太像會調咖啡的。”她說完,嫣紅舌尖吐出繞著唇舔了一圈,而後直直看向那男生。

    “那我像什麼?”他們隔著一張桌子,他緩緩彎下腰,手撐著兩側,侵略感十足。

    “叮鈴。”門被開啟,宋溫皌歪頭,他視線也跟著跑。

    門口站著寬肩窄腰的男生,汗水垂滴在下顎線還勻慢喘著氣,看起來跑得很急,皮膚曬出健康的小麥色,零亂的黑色髮梢落在劍眉上端,荷爾蒙急速上升。

    “jiejie的男朋友?”咖啡店空間不大,門口離吧檯很近,陳續白一進門就聽得一清二楚,看到宋溫皌後沒猶豫的抬步。

    “不是。”她轉過頭沒繼續看陳續白的方向,否認的快速。

    倒讓陳續白僵住,卻又很快藏起臉上的異色,走近她位置。

    “續白是英雄。”而後接著響起“我的。”語調輕快聽出些微自豪。

    等他站定,宋溫皌直對上陳續白的眼睛,沒有半點退縮。

    陳續白被火熱熱的眼光燙到,先是移開視線,耳朵攀上粉紅,喉結隨意滾動,直接握緊輪椅把手,他很緊張。

    回過神才想起桌上那杯咖啡:“多少錢?”陳續白先拿出手機想支付。

    那男生站直俐落拒絕:“不用,還得謝謝這位jiejie幫忙試試口味。”

    宋溫皌像是沒感受到兩人的爭執,小手將長髮往後捋捋,眼神一勾下方小痣帶出幾分韻味。“很好喝,下次見。”

    “我就當是你對我的肯定。”

    “當然,續白,醫院讓我們今天複診呢,消防局你還得趕回去,走吧。”

    這句話可以推出許多條的線索。

    第一點醫院複診,代表腳可以治好,可能是之前發生什麼重大事故。

    第二點陳續白是消防局的,可能是救過宋溫皌,所以宋溫皌才會說陳續白是他的英雄。

    慢慢推敲,總能找出真相。

    這就得看咖啡師能不能給點力了。

    重新出現在陽光下,暖烘烘的光線從指縫溜走,抓不住,宋溫皌嘴角一扯,乾脆撒手。

    醫院複診很快,一下午復健也做完了,恢復得不錯。

    陳續白陪她慢慢從街道逛回去。

    “溫溫恢復不錯,下個月就能走了。”他語氣有滿滿的安撫。

    “續白我就是拖油瓶,你救了我,我還緊抓著你不放。”

    “對不起,我只是想要有人陪我。”宋溫皌語氣有些喪。

    “溫溫,很遺憾你會發生那場意外,可我永遠不會後悔救你,我是消防員,可我也想當溫溫一輩子的英雄。”

    她一字一句慢慢聽完,淚瞬間佔滿眼眶,嗚嗚嗚,狗狗永遠真誠。

    跑偏了重來。

    宋溫皌咬著下嘴唇,頭一點一點垂著,一隻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給足安全感。

    她哭腔蔓延開來,淚滴滑落隱密在衣領裡:“續白。”

    陳續白慌了,他停下走到宋溫皌面前蹲下。

    兩人平視,陳續白眼裡全是不捨和心疼。

    “你想當我永遠的英雄?”她語氣有驚喜還有一碰就碎的小心翼翼。

    陳續白一噎,他當然願意,他躲避宋溫皌的眼神,才慢慢吐出幾個字:“那溫溫願意嗎?”

    宋溫皌當然沒想那麼快答應,話一轉:“續白想好久喔,續白是不是....”停頓幾秒,後面的字給予無數遐想,看見陳續白沒反駁,心裡又開始煩躁起來:“算了我要走了,別跟過來。”

    她推開陳續白,沒推動,皺起細眉眼眶漸漸濕潤,落在陳續白眼裡,心處泛起絲絲漣漪。

    陳續白開始急了,緩緩擦掉女孩臉上的淚珠:“溫溫別生氣,我只是怕你不願意,我沒跟女孩互動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覺得表白的事應該是男生主動,溫溫再等等我好嗎?”

    他焦急的臉色,宋溫皌全看在眼裡,悶悶不樂說道:

    “知道了。”

    “續白喜歡我。”她把臉往陳續白手裡蹭蹭,像隻乖順的小綿羊,可她卻翹起唇角是另一面的狡黠模樣。

    陳續白不知道她會直接說出來,直到白膩觸感從手心輕蹭才慢慢收回心思。

    “對,我喜歡你,我送你回家,下禮拜再帶你去複診。”

    “遵命呀~”

    一段戀情的開始,當然是由男方先說出喜歡啊!

    回到家後,宋溫皌快速洗完澡,悠懶吃起吳姨切的果盤,才滑開新款手機,從剛才就有人不斷打電話給她,可是陳續白還沒走,自己不能自投羅網,思緒收回開始回撥。

    電話沒響很久,就被另一端接通。

    “溫皌?”連稱呼都變了,狗男人。

    “肖安,我好想你”宋溫皌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看電視,語氣不捨,眼裡卻沒那個意思。

    “那溫溫怎麼不接電話,是真的很想我嗎?”

    喔齁,狗男人想套路我!

    她吞吞吐吐說出藉口:“對不起,我剛剛去給你準備禮物了,沒接到電話。”

    “後天見面,我也給溫溫一個驚喜。”

    “肖安,你真好。”嗚呼,又有禮物收了。

    沒說多久兩人掛電話。

    要說肖安,他們在一起快一年,他是宋溫皌第二任男朋友,可能是肖安的氣質又或者是給她種熟悉的安全感,總之宋溫皌不介意對他的耐心再多一點。

    肖安在國外拓展業務,後天回國,宋溫皌跟他約在一間法式餐廳,喔因為肖安是半個法國人,要說宋溫皌最喜歡肖安哪點,應該就是淺灰色的眼睛,透澈清晰又讓人捉摸不定。

    “肖安。”宋溫皌手指順著手機輪廓滑過,坐在輪椅上喃喃自語。

    兩天飛速過去,宋溫皌已經提早在法式餐廳就坐,肖安踩點出現在落地窗外,日頭正大他拖著小型行李箱,穿著一身淺灰色大衣襯的皮膚白,他比例優越,進門後服務員帶路進包廂。

    門打開,肖安就見宋溫皌穿件淡紅的一字裙,八字瀏海掩蓋住她的神色,聽到聲響她立馬抬起頭,先是呆住,再來是欣喜,最後是委屈。

    “肖安,我等好久。”她手支著腦袋輕聲細語的抱怨,看著肖安落座,斷眉,眼窩深邃鼻樑挺翹上面印著淡咖啡色小痣,嘴唇不厚也不薄,唇角微微上揚,痞氣又性感。

    初次見面是在大一新生聚會,那時草地聚餐,他是大四的學長,氣質慵懶坐在梧桐樹下,指間持著畫筆,伸出手對焦一片寬闊的藍色天空,微風明明吹過臉龐可她卻迷了眼。

    “抱歉溫溫,路上塞車。”他把禮物袋放桌上拿出小小禮盒。

    “shell家的新款,你看看喜歡嗎?”他頂著咖啡色蓬鬆頭髮一晃一晃,眼睛一眨一眨滿滿真切,宋溫皌壓下想摸的念頭,拿出那條項鍊,銀白色吊墜在燈光越發耀眼,它是貝殼樣式的。

    “不好買吧?”

    這款項鍊是新出的款式,還上了最新版的時尚雜誌。

    “我很喜歡。”她將長髮撥到另一旁,肖安順手接過項鍊站起身繞到她身後,項鍊冰涼的觸感讓宋溫皌心跳加快許多,寧靜的氛圍只聽見卡噠聲響,是鎖扣的聲音,一瞬餐廳傳來悠揚的小提琴曲。

    “‘旋律’你喜歡的那首。”肖安輕柔地幫她把頭髮鋪在肩側。

    宋溫皌挑眉,訝異快速閃過:“你安排的?怎麼突然那麼浪漫。”

    “嗯,不做白工等等得收利息。”一句話把宋溫皌拉回現實。

    沒回話,為了她掩飾自己內心的著急趕緊抿口葡萄酒,唇間留下可疑的紅痕。

    “溫溫不著急。”他垂眸輕輕哼出笑,指腹擦過女孩的唇珠,讓她紅了臉。

    “肖安。”她慌神小聲嬌嗔,卻引來他一頓嘲笑。

    “溫溫變害羞。”他有熱度的手心覆蓋住她冰冷的薄肩,另一手搭在桌上,形成一個小空間。

    面對肖安的靠近,她放鬆身體,躺在他的手臂。

    “才沒有。”鼓著臉頰,抬起頭想瞪他,那一眼,肖安覺得她眼下的痣虛無飄渺,像沾過紅酒一般感受點點微醺。

    他低頭輕吻她眼下,熱烈卻又克制。

    呼吸打在她額頭,曖昧徘迴之間,吻落在她那顆痣上,氛圍相擁,繾綣迷戀。

    她眼皮一顫,緊張的咬著下唇,肖安輕輕一碰隨即分離,睜眼,女孩慢慢呼氣,落寞在眼底滑過,被肖安精確捕捉。

    “溫溫等回家好不好。”他在她耳側那麼說,可覆在她肩側的手卻好像不是那樣。

    “肖安,現在是白日!”還是正中午!

    “白日,美人,正好。”

    宋溫皌乾脆不搭理他,喚來服務生開始準備上開胃菜。

    一頓飯下來,宋溫皌吃的開心,帥哥,小提琴曲,法餐,項鍊,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