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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第二十三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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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思君走后,和俞南雁正式交往的三年是孟旖晚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何皎皎不再为了郑小琳整天和他闹情绪,姓孔的被关进了市里最严的戒毒所,小孩的功课不算优秀但也不至于叫他太头疼。他偶尔也会想起大洋彼岸的秦子佑,那三年除夕前后,秦子佑都会给他发信息问候,他都没有回复,但想起曾经的约会,他心里又痒痒的。

    他很久没穿裙子了,于是心血来潮地找出一条穿上,照着镜子转了一圈,接着涂上了口红戴上了耳环,嘴里还哼上了小曲。恰逢俞南雁下班回家,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得他反倒拘谨了起来。他解开了背后的拉链,脱了半只肩,俞南雁问他怎么不穿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穿女装吗?”

    俞南雁冲他笑笑:“不用管我,你穿着开心最重要。”说着帮他拉上了拉链,还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咬了一口,手从裙沿下摸进去,捏了捏他大腿根的rou。他坐进俞南雁怀里,笑着说小时候何皎皎总喜欢把他打扮成女孩,他就从那时起就常常穿裙子了。听他这么一说,俞南雁的脸立刻拉长了,推开了他,说他扫兴。jiejie长,jiejie短,天天把jiejie挂嘴边,快四十的人了,还惦记跟jiejie在一起呢。

    孟旖晚觉得很冤,但又认为俞南雁骂得好像也是那么回事,有些人不是轻易能放下的。这年回jiejie家去吃年夜饭,何皎皎悄悄塞给他一张卡,这是从她私房钱里拿出来的,要他拿去给姓孔的交戒毒所的费用。孔嘉儒最好死在戒毒所里,这钱她出得起。

    姓孔的从戒毒所逃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孟旖晚有个嗑药的亲爹,尽管警方在网上发了通报证明他是清白的,他没有和亲爹一起嗑,这件事还是成了他的污点。他知道圈里的人都在议论他,平日里瞧他不顺眼的人更是借机给他穿小鞋,抢走他的资源,让他没戏可演。但他心态不错,也不恼,见了同事依旧乐呵呵的,他想郑小琳说得挺对,为艺术献身是刚毕业的学生才会憧憬的事,人到中年还是挣钱要紧。于是他去接商演搞私活了,他专门给那些财大气粗的煤老板唱戏,赚钱赚得乐不思蜀。他在剧院的演出少了,观众席的上座率也随之少了三分之一,眼见着就连春节的票都卖不完了,团长只好力排众议请他继续上台演出。

    就连郑小琳也说,和他搭戏最有感觉,那些小年轻与他没法比。

    孟旖晚没收何皎皎的钱,他何尝不想把姓孔的扔在戒毒所里关到死,事实上姓孔的连两年都没待满就被戒毒所赶出来了。何念君刚上初二,俞南雁正式回到了心外科工作,何皎皎忙着从富翁富婆手里赚钱,他的事业也发展得不错,被戏曲学院聘请当了名誉教授,混了个文人的头衔。这时候戒毒所要他赶紧把孔嘉儒接走,老毒鬼总嚷嚷身体不舒服,有个头疼脑热就要去保健室看医生,前几日心脏病真发作了,被马不停蹄地送去了医院,给戒毒所的人折腾得够呛。

    戒毒所说什么也不愿继续收治孔嘉儒了,他们委婉地告诉孟旖晚,孔嘉儒这种情况不剩多少时间了,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姓孔的从戒毒所出来那天,何皎皎也跟着他去接人了,她联系到一家服装厂,在远郊的山里,厂子缺看门的保安,不如就让老东西在厂子里自生自灭。

    他们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了服装厂,厂子的经理是何皎皎的大学同学,一个爽快人,明确表示人可以收,不过一旦复吸会直接把人送派出所永不再用。孟旖晚一次性给了孔嘉儒两万块钱,他将厚厚的信封塞进那人的手里,告诉孔嘉儒以后不要再同他们联系了。

    服装厂的大门前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座钢板小桥,他们还没走多远,他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慈恩!慈恩!”孟旖晚从后视镜里一看,孔嘉儒小跑着追了出来,脚踏在桥梁上发出“咣咣”的响声,男人的脸黑红黑红的,油腻成一缕缕的头发黑白相间,在阳光下晒得油亮亮的。姓孔的将手伸进了车窗里,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推开孔嘉儒的手,看到男人手里提着个塑料袋,他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孔嘉儒笑了,摇摇头说:“没事。”

    “没事那就回去吧。”

    “慈恩!”孔嘉儒又喊了一声,只见这人从塑料袋里面抓出了一把棒棒糖,往他们的手里塞,嘴里念叨个不停。孟旖晚小时候总说别的小孩都有棒棒糖吃,就他没有,爸爸不给,他就偷偷找mama要,mama就从菜钱里省出一两分给她买糖吃。孔嘉儒说今天他也要给孩子们买糖吃,说着就剥掉糖纸,把糖送到儿子嘴前,又一次讨好地笑起来,要慈恩吃糖,慈恩jiejie也一起吃糖。

    何皎皎伸手要把那些糖扔出车窗,却被孟旖晚拦住了,他轻声对她说:“算了。”他踌躇了一下,僵硬地接过孔嘉儒手里的糖,这人冲他嘿嘿笑了两声,又摆了摆手,转头走上那座钢板桥,佝偻着腰背,慢慢走回了服装厂的大门里。

    回城的路上恰逢晚高峰,他们的车在五环上堵了一个小时也没开出去两百米,正是这时候他们的手机都响了,是石田田和俞南雁。何一方突然心脏不舒服,送去医院抢救了。何皎皎烦躁地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车仍旧纹丝不动。等他们赶到医院,夜已经很深了,刚停好车,石田田又给她打了电话,抢救结束了,女儿情况稳定了,人也醒了。

    她将那一袋子的棒棒糖都甩在了他身上,糖洒了一地。

    她哭着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全都是他爸害得,是他爸害得她女儿从一出生就在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