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言情小说 - 灼华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行渐远,黄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直至陶超然转过紫檀木底坐的墨玉山水大插屏,身形再也无影无踪,黄氏终于忍不住,她手扶着一旁的雕花阑干,慢慢背过身去,眼圈蓦然便红了起来。

陶春晚陪在一旁,心里纵然万般忐忑,却只能劝慰着母亲。她故意笑道:“父亲又不是头次出门,怎么您二位越发年纪大了,越发这么不舍。父亲不是说过,这次出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定归家,误不了仲秋节一家人团聚。”

黄氏嘴唇翕动了几下,已是呜咽有声。她将身子倚在阑干上,掩面轻轻抽泣:“你们只怕我担心,什么话也不肯同我说,难道我便不晓得你父亲与阿里木在经营些什么?此去让人牵肠挂肚,漫说半年,便是一天也叫人度日如年,不晓得日子怎样难捱。”

陶春晚心间也是万刃攒心,除却担忧老父,还时不时闪过阿西的身影。她强忍着难过,揽着黄氏的肩膀宽慰道:“您放心,父亲与阿里木叔父必定一帆风顺,我偏不信老天爷宁肯去眷顾恶人,也不叫好人平安归来。”

陶雨浓在大门前送了陶超然启程,回来见到母亲与jiejie这幅模样,便猜得了大概。他扶着母亲的肩膀道:“您且将心妥妥当当放回肚里,难道您忘了小年夜里父亲与灼华表姐出了趟门,回来是幅什么神情?”

那一晚陶超然归来时红光满面,眼脚眉梢都是满溢的笑容,问自己要酒畅饮的情形历历在目。黄氏有些无助地倚着阑干,紧紧揪住手上的帕子,思绪却是如露如电,一刻不停的旋转。

陶超然素不贪杯,便是遇到天大的喜事,不过也是小酌三两杯便罢。那一日他分明满心欢喜地命人去烫花雕,与陶灼华有说有笑,将前时阴霾一扫而空。

黄氏切切望着儿子,到好似有了主心骨。她惴惴地问道:“难不成他们那一晚晓得了什么好消息,你父亲才那般高兴?”

陶雨浓青云出岫的脸上是一泒令人安心的笑容,他搀着黄氏往屋里走去,认真地说道:“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父亲与表姐知晓。您单看他二人归府时父亲如释重负的模样,便该晓得不是什么坏消息。父亲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启程,是打从那一晚才忽然改了主意。依儿子看来,如今形势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咱们都该将心放宽。”

☆、第二百八十二章君臣

听着与陶超然样貌酷肖的陶雨浓侃侃而谈,一番合怀合情的话语格外暖心,黄氏才惊觉儿子其实已然长大了。

寒星似的眼睛,山峦般挺秀的鼻梁,还有一脸温煦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已然与陶超然有七分相似,今日瞧来无不叫黄氏心安。望着一脸从容的儿子,黄氏心神大定,不由连连点头,方才被抽离的力气也渐渐回到了自己身上。

陶春晚记着小年夜里与陶灼华的清谈,纵然牵肠挂肚,也认真宽慰黄氏道:“雨浓说得有道理,母亲若不放心,待过几日灼华回府时再好生问问她。”

既然那座府邸里居住的先皇景泰帝的枕边人,那一晚他们的谈话势必涉及到波斯的这次行动。想着丈夫与陶灼华归来时雨收云霁的笑容,黄氏只往好的方向想。她合掌念了句佛号,再一手一个揽住一双儿女,坚定地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们该相信你父亲。打从今日起,每日吃斋念佛,安心等他回来。”

陶春晚眼间波光灼灼,因着心上另一重牵挂而酸涩不已,不住地点头赞同。

上元佳节之后不久,陶灼华的书信便递到了苏梓琴手上。苏梓琴一读再读,眸间闪过灿灿喜悦的星芒。她垂头沉思,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

夜来缀锦楼中,苏梓琴陪着李隆寿用膳,将身畔的宫婢内侍尽情遣去,这才将信悄然递到李隆寿手上,又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唯有守着苏梓琴,李隆寿眉间的轻愁才会一扫而光,此时颇有几分阳光少年的模样。他拈着信一读再读,渐渐便有想法浮上水面。

两人窃窃私语了好一回,李隆寿脸上笑意更盛。他随手掀起架子上笼的百合香炉,将那纸信笺扔了进去,瞧着它化为飞灰,再冲苏梓琴欢喜说道:“灼华郡主行事有些意思,我真不敢相信她会是苏世贤的亲生女儿。”

“苏世贤的亲生女儿便该是我从前那幅嚣张跋扈的模样不成?”苏梓琴眼波如水,横了李隆寿一眼,却又正色说道:“寿郎,你要信我。我与陶灼华之间虽然没有血脉相连,却更有比血脉更重的牵绊。我们助了阿里木,便是助了我们自己。事是好事,只是如何运作,还须好生合计合计。”

“我心间已有良策,只是还须你从旁协助”,李隆寿慧黠的双目如黑曜石般莹亮,在苏梓琴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你会一会苏世贤,若是他肯与你联手,届时大殿上推波助澜,那事情便万无一失了。”

相爱的人不愿意彼此隐瞒,打从二人成亲的那日,苏梓琴便向李隆寿坦陈了自己的身世,未承想李隆寿淡若霁月清风,冲苏梓琴轻轻笑道:“我与父皇早便晓得你的身世,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无关你是谁的女儿,究竟什么出身。”

唏嘘之余,苏梓琴蓦然便红了眼圈儿。前世里她曾经鼓起过很多次勇气,却每一次都不敢真正将自己的身世说出口。她哪里知晓,李隆寿却与她一样,背负着她身世的秘密,将所有的痛苦都一个人扛。

一对苦命的帝后心间渐渐有了企盼。从前是刘才人与先帝的遗孤浮出水面;再往后是三块兵符合一,郑荣将军只待东山再起;如今又是阿里木与何子岑的橄榄枝带着无限希冀,给了李隆寿誓与瑞安决一生死的勇气。

“梓琴,若那一日很快便会来到,你怕不怕?”青秀的少年郎将娇憨明媚的少女揽在臂间,笑容一时如阳光般灿。

以一双少女善睐的明眸回应着李隆寿眼中的火花,苏梓琴心间却是阅尽千帆的沧桑。她深情地回握住李隆寿清瘦如竹的手,认真摇着头道:“寿郎,若这世上有让我苏梓琴害怕的事,也唯有怕与你分离而已,此外再无其他。”

轻风徐送,吹动那一扇九幕垂珠的丝帘,李隆寿将下颌轻轻靠在苏梓琴的鸦鬓上,发出幸福的叹息:“梓琴,好期待你快些及笄。”

二月里是董大人的生辰,三朝元老自然有些身份,拜帖不但送上李隆寿的案头,董大人还亲自跑了一趟御书房,请瑞安长公主赏份薄面,能去府中饮杯水酒。

瑞安心下对这些先帝重臣十分厌恶,如今欲除不能,只得虚与委蛇。她碍着脸面露出些笑容,以国事繁忙为由轻轻推掉,只送了份贺礼过去,再怕老臣脸上挂不住,便又让李隆寿与苏梓琴过去瞧瞧。

李隆寿与苏梓琴盛装华服出席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