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判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乖巧巧地站成一排,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闻时和夏樵。

夏樵瘆得慌。

闻时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某些人搬家动静奇大,但楼梯扶手、墙、地板都是好好的,一点擦伤磨损都没有,地面也弄得干干净净。

当然了,都是老毛和大小召收拾的,谢问一副十指不沾尘的模样,十分要脸地选择了袖手旁观,末了还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你现在所有行李都在二楼了?”闻时确认道。

谢问想了想说:“没,还有三个没搬上去。”

闻时扫了一圈:“哪呢?”

谢问指向门边。

闻时一看——老毛、大召和小召。

他疑惑道:“你跟老毛一间,大小召一间?”

老板这么好,跟店员挤一屋?

谢问:“不是,我自己住。”

闻时更疑惑了。

他沉默良久,没憋住:“你一个人一间,老毛和大小召两个姑娘一间?”

夏樵:“???”

以谢问为首的四位房客仿佛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被闻时点出来后,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就很稀奇了。

夏樵忍不住说:“你们以前怎么住的?”

小召吸了吸鼻子:“有窝就行。”

大召打了她一下,说:“反正地方大小都是睡嘛,躺椅凑凑都能当床的。”

夏樵听不下去了,说:“那个……楼上还有个小书房,沙发拉下来可以当床。”

俩姑娘立刻道:“可以,就这么办。你真聪明,这不就够住了嘛。”

夏樵脸都被夸红了。

老毛又说了一句:“那,暂时麻烦你们了,多关照。”

夏樵摆手:“没有没有,应该的。”

这一晚匆匆忙忙,大家都有些累。主要是谢问有点恹恹的,好像困得厉害。住处大致安排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各自歇下了。

楼上楼下各有洗漱的地方,灯一关就像两个世界,并不会干扰太多。

夏樵一头栽到床上的时候,甚至感觉这天过得有点离奇,原本空荡荡的别墅忽然就填满了人,有点不太真实,像在做梦。

他在昏睡前的最后一秒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居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久违了。

相比他而言,闻时就没那么快入睡。他听着楼上沙沙的脚步声,在想事情。

这段时间他接连解了两个笼,消融了三个人身上的怨煞黑气,身体居然起了些变化。

其实消融这个过程,本身很危险。

越是干净的人,越容易消融那些东西。所以最早的那些判官总是竭力让自己拥有最纯净的灵相,修的道一个比一个绝。

到了后世,这样做的人就少了,因为真的太难了。尤其近几辈,判官娶妻生子已经成了常态,不再走那么绝的路了。

他们的灵相虽然比常人干净,但都不如那帮老祖,消融的时候风险也要大一些。

如果成功,消融后的东西就会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慢慢让人变得更强、更纯净、更长寿。

这算是一种修行,修到一定程度,就相当于半仙了。

但如果哪次消融不成功,那些转移到他们身上的怨煞,就会真正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这被称为侵蚀或者污染。

如果总是不成功,日积月累……那大概只能落得一个被除名的下场了。

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帮别人。

闻时算其中的一个特例——

他没有灵相,只有空壳,所以不会被侵蚀。

但同样的,消融成功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帮助。他就像一具枯骨,吃什么都会从空荡荡的骨骼中漏下去,只抵得了一时,没有其他作用。

可是这一次他居然感觉到了变化,仿佛在朝昔日的状态恢复。

当然,只是一点点。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变化,这天夜里,他居然久违地做了一场梦,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也梦到了一个人。

第27章往事

那是一座叫做松云的山。

因为满山苍松,俯瞰下去翠色绵延,但凡有风从山间穿过,起伏之势便如流云滚滚。

那山以前叫什么、后来又改作了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毕竟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了。哪怕“松云”这个名字,也是尘不到在煮一壶松醪酒的时候,抬眼一瞥,随口取的。

闻时不记得那些事了,但在梦里看到那片山色的时候,就好像闻到了雪水煎茶混着松醪酒的香味。

松云山山腰有一块天然的凹处,地面平坦,藏于阳明之向,那里有一片清明雅致的房舍,住着几个半大孩子。

梦里应该是隆冬,很冷。

屋角落的炉子里汩汩煮着什么,闻时听到了声音,下意识想看,但梦里的自己并没有转头,而是垂着眼,倔强地盯着地上的两块小卵石、一根枯死的丫杈和一只死掉的鸟。

那鸟枯瘦干瘪,毛已经塌了,硬挺挺地支着脚,看着吓人又可怜,。

他好像很小,小到旁边的桌台都比他高。

余光里还有几个孩子在屋里,也比他高。他们扎堆站在另一角,离他远远的,泾渭分明。

屋里点着香,有袅袅的烟,他不肯抬眼,自然也看不清那几个孩子的神情。但他能感觉到其中一个在抖,绸布裤子轻轻晃动着。

他们很怕他。

闻时心想。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被人推开了。

那几个孩子愣了一下,连忙诚惶诚恐地站成一排,肩膀挤着肩膀,依然离他远远的。他们两手交握,抬到额前,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童音带着稚气,齐齐叫着“师父”。

只有他无动于衷,依然死死盯着那只鸟,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抿着唇,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了,硌得生疼。

他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响,很轻,像微风穿林而过。接着,一个人在他面前站定了脚步。

那个人很高,他只能看见对方的袍摆。

里衣雪白,外罩是那种浓重的红。明明是很艳的颜色,却莫名给人一股又冷又肃杀的感觉,像血从雪山之巅流淌下来。

其他几个孩子都噤了声,朝旁退让了几步。

只有闻时一动不动,闷闷地杵在那,像在跟谁无声地较着劲。

“这是怎么了?”面前的人开了口。

他的声音像是罩了东西,很好听,只是有点闷。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也有些模糊。但听得出来,语气并不凶恶,甚至算得上温和。

可那几个小孩依然恭恭敬敬,带着惶恐。

“你们几个,缩在屋角做什么?”那人又问。

其中一个扎着揪的小孩怯生生地开口:“我们……我们害怕。”

“怕什么?”那人依然慢声慢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