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圣子的欲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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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海无涯其实是关一些犯下重错或者犯下无数杀孽的和尚，有数不清的洞口做成的牢房，每个牢房里有一盏油灯，这盏油灯燃不完，吹不灭，除非哪天犯错的和尚悔过，或是参透佛法，便可重获自由，去往西方极乐。

    竺心已到达辟谷境界，可两月不吃谷食，他的眼失去了光明，每日便是打坐修禅悟佛法，他可以忍受黑暗，眼盲也可写佛经。

    他默写了九十九遍《普门品》观世音菩萨经书，为年初雪与孩子祈福。

    “小和尚。”

    耳边出现年初雪的声音，竺心以为自己幻听，或者又出现了心魔。

    他的心魔由她而增，因她而灭。

    年初雪现在是灵魂体，她无法摸到竺心的脸，只能看着他坐在矮桌前，双眼蒙着白布，一字一字的写着经文。

    “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了我，眼睛都不要了，值得么？”年初雪灵魂状态下，眼泪仍是掉了出来。

    竺心有些疑惑，他伸手，要去摸她，感受她的存在，却摸了个空。

    “阿灵月，你不是我，怎么知道值不值得呢？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竺心笑着说道。

    他笑起来真好看，嘴唇微微扬起，那么乖，温暖。

    年初雪摇了摇头，忍着剧烈的难过，“你真傻，竺心。”

    “我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么？”年初雪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绝望，发出无声的低泣。

    竺心道：“永远又是多远呢？阿灵月，即便我们只能在一起一刻，那么，这一刻，便是永远。我爱你。”

    年初雪崩溃无声痛哭，她强迫自己忍住眼泪，让自己好好跟竺心告别。

    【叮！目标好感度99＋。】

    她用自己虚无的手，抚着他的脸庞，“竺心，我也爱你。可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竺心手往前去抓，又扑了个空，他站起身，双手在身前晃了晃，“阿灵月，你不要吓我。”

    “我没有吓你，竺心，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年初雪的灵魂往后飘了飘，即便知道竺心触碰不到她。

    “你要离开我了么？”昏暗的牢房里，只有竺心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年初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哭到无法流泪，悲痛和绝望，让她的灵魂感到无比沉重。

    “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也不能留在这里，竺心，你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再见了。”强迫着自己说出这些话，年初雪的灵魂越来越透明。

    竺心眼前的白布湿了一片，他甚至卑微的请求：“阿灵月，不要离开我。”

    回答他的，是一片虚无。

    【叮！目标好感度100＋。目标记忆清除中——回归原本剧情中——】

    当然这些话，年初雪已经听不到了。

    竺心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禅房中，他看着明亮刺眼的房间，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他终于能看到光似的。

    净明来找他上早课，他跟着一起朗读佛经，跪拜佛祖，敲着木鱼。

    下了早课后，他急匆匆的要赶回自己的禅院，却被净明拦住，“师兄你去做什么啊？”

    “回去用斋饭啊。”竺心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理所应当了。

    “师兄你怎么啦，不是一向都是在斋堂吃的么？”净明有些好奇，“难道师兄现在都是自己做。”

    竺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觉得心里非常着急，想赶紧回去。

    可回到自己那个小院子后，空落落的，院里缸里的莲花开的漂亮。

    粉色漂亮的花瓣，上面凝着水珠，像极了谁流的眼泪，很可爱……

    竺心皱了皱眉，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遗忘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坐在院里整整一天，从清早，一直到晚上。

    月亮的清辉洒在了他身上，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小和尚，怎么还不回屋里啊，坐那里干什么呢。”

    一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最近大师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西禅寺都传开了，连方丈都听到这些传闻，将他叫了过去。

    竺心说：“师父，徒儿好像做了一个梦，那梦太真实了，让徒儿分不清现实和虚假。”

    方丈问：“你都梦到了什么？”

    “徒儿都不记得了。”

    “……竺心，你是我们寺里悟性最高的弟子，为师希望，你可以学会放下。”

    竺心金色的眸子一片暗淡，他问方丈，“真的可以放下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去吧。”

    竺心回去后，夏幽兰来找他，跟他讲在山下行侠仗义的趣闻。

    不知为何，竺心心中觉得烦躁，他认为是自己修为倒退，连最基本的佛心都保持不了。

    最近庙里有人偷佛经，是魔教的人，竺心连忙去看那个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看见竺心，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夏幽兰本在竺心身后，见男人如此无礼，心中有气，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师兄？”

    男人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他不顺眼，就想呸他！”

    夏幽兰生气地问：“你叫什么？”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尹漠！”男人挑眉，说道。

    竺心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蹦出些什么，他问：“你可认识，认识……”

    尹漠不耐烦，“认识什么？怎么你这秃驴还是个结巴？”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夏幽兰作势要打。

    尹漠被关在西禅寺的柴房里，捆得跟个虾米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夏幽兰就喜欢，还有说不出的难过。看见竺心就恨不得杀了他。

    算了，竺心离开。

    夏幽兰忙跟在竺心身后，后来老盟主离奇死亡，要去调查他的死因。

    竺心去了，夏幽兰还是跟着他，路上两个人被埋伏的人下毒，夏幽兰种了有毒的春药，竺心将她带到附近的村落，找了几个小姑娘看着她，又去请了附近的大夫，给她解毒。

    好不容易到了清风山庄，又有人给他们两个下药，甚至将他们关在一个房间里，布下天罗地网也不让他们跑出来。

    竺心用内力将整个房间震碎，夏幽兰浑身燥热，要勾引他，被他逃开。

    房间破碎的声音太响，附近的武林侠客都来看，结果看到夏幽兰搔首弄姿，勾引树上站着的圣子大人。

    那个场面……

    莫小春不敢再回忆第二遍，他给夏幽兰服下解药，还被扇了巴掌，说他多管闲事。

    竺心调查完老盟主的死因，便回了西禅寺。

    他对方丈说，要去大周朝各地传播佛法，造福世人。

    实际上，他是去南疆，将整个魔教的人屠杀殆尽。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竺心眼上蒙着白绫，脚下踩着魔教教主的尸体，手上将他的肺腑捏碎。

    本一尘不染的僧袍，津红了血，像极了初晨的朝阳。

    他手持禅杖，慢步走出魔教。

    心告诉他，他该这样做。

    即便心如菩提，手却沾满冤魂。

    即便死后堕入阿鼻地狱，却无怨无悔。

    竺心回到西禅寺，坐化圆寂。

    享年，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