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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还是一根枯草,那么这会儿的他已经生出了生机,他的根系深深地扎落在泥土里,哪怕冬天的风再寒,雪再冷,只要春天的暖风一吹,他就能汲取泥土里的养分蓬勃生长。两个老仆忍不住潸然泪下。亏虚的身体本源被补足,精、气、神被温养过几遍,待到净涪终于收回手,唐远鹤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不像平常小孩子一样四处疯跑以宣泄自己浑身的活力,他只是稳稳地立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带了寒意的空气从鼻腔灌入身体,顺着血液流转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一切都不一样了。早些时候,净封师父也为他加持,使得他能不在意这天气的流转,让他还能稳稳地站着,而不是早早就睡在了暖被里。但那种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也是不同的。先前的时候,他就像是被人安置在不透风的暖阁里,身边有炭火暖身,不会有寒意侵蚀他。但现在,他自己就是一个火炉。因为曾经太过虚弱,所以现在他也能明明白白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强壮。净涪见唐远鹤满意,便收回了手。不是他不舍得这一道早早从茂竹里抽出备用的生机,实在是身体里的生气太过浓郁,对唐远鹤也不是什么好事。唐远鹤放任自己贪婪地感受了一番身体的活力,但也仅仅只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他就睁开眼来,表情平静地向着净涪合掌弯身一拜,诚恳道:“小子多谢净涪师父救命之恩。”他说完这一句话,竟又毫不迟疑地加了一句,“为聊表谢意,小子斗胆,请净涪师父收下此物。”说话间,他侧身抬手,向着那边早有准备的老婆子招了招手。老婆子将一个梨木盒子送到了唐远鹤手上。唐远鹤接过那个梨木盒子,双手捧着,递送到净涪面前。净涪见着这个眼熟的梨木盒子,便知道这里头装的都是什么。他也不立时伸手,只沉眼看着他。眼中意思也很明白。将原本夹带着贝叶的书册送出,可就是代表着他们因一片结下的这场因果就此彻底了解了的。你真的明白吗?你也真的就决定了吗?唐远鹤见他不接,也不急,只说道:“小子明白,但小子觉得,一部路上随手拾取的书典换小子一条命,已经足够了。”他顿了顿,再一次说道:“请净涪师父收下。”净涪团团打量过他一眼,忽然笑了笑,真就抬手将那个梨木盒子收下了。唐远鹤看着梨木盒子从他手上离开,然后被收入净涪的随身褡裢,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净涪不理会他,反手从他的褡裢里取出一部来,双手递给了唐远鹤。唐远鹤许是猜到了,又或许没有。总之,他动作顿了一顿,然后才双手捧过那一部。第528章无题净封在旁边看得清楚,见那部封面上的笔迹,眉眼一动,笑问净涪道:“师兄,这是你的亲笔手书?”净封和他待一处的时间不短了,平日也见过他抄经,能认出来并不如何稀奇。净涪点头。净封转头就对唐远鹤提点道:“你倒真是好运道了,还不谢过净涪师兄?”唐远鹤上面一应亲近的长辈俱已不在,无人教导之下,即便出身大家也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他人聪慧,看得见净封的脸色,也完全能感受得到净涪的好意。他手上还捧着这部佛经,却已经向着净涪深深地弯下腰去了。净涪也不拦他,扎扎实实地受了这一礼。他看得清楚,这唐远鹤是个有心气的,他若不受这礼,他心里怕不会舒坦。唐远鹤拜谢过净涪,又侧身谢过净封,就不再挤在他们两人身边了,悄然退了出去。净涪看了看迎上他的一对唐家老仆,没拦,还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净封细看他脸色,问道:“净涪师兄,需要还在这里安顿一段时间吗?”净涪点了头,又和净封合掌拜了一拜。净封还了一礼,也不多说什么,便将这一片安静的地界留给了净涪。净涪又在此地闭关了一月余,才从定中出来,收拾东西准备继续上路。他们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那后方排了一整排的马车队也利索地忙活开了。那边厢的马车队里就没有一个净涪眼熟的,显而易见,原本排着队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主人该是都在净涪闭关的那几月时间里被净封打发掉了。现在跟在他们后头的这些,怕都是这些日子新来的。净涪往那边看过一眼,手上动作顿了顿。净封见得,想了想,问净涪道:“师兄可是在找唐远鹤他们?”净涪转眼看他。净封见自己猜对了,想到唐远鹤,心里也有些惋惜,“他已经回家里去了。”唐远鹤天资确实是好,悟性、心性也都不差,但他是魏国关西唐家一支血脉的独苗,不论唐远鹤自己心里都是个想法,他都不可能抛开他家的血脉传承拜入佛门修行。他叹道:“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缘法……”净涪只是笑笑,还自利索收拾他的东西。前前后后算起来,净涪确实在这片地界上停留了四月余的时间,但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闭关,并没有如何活动,所以这周围并没有多少他的东西。倒是净封,很是忙活了一场。他也不叫净涪帮忙,自己一件一件地收拾着。看他的速度,净涪就知道约莫还是为了那些跟在他们后头的人。比起净涪、净封摆放在周围的东西来,那些人需要收拾的物件可要多得太多了。既然知道净封的心思,净涪也就没催他,只拿了一部他自己誊抄的慢慢翻看。拢共算起来只收集了十份,对比起三十二分的总数来,勉强可说是集齐了三分一。但即便是缺了太多内容的,净涪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觉得如何晦涩艰难。净封见他自得其乐,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没打扰他,只放慢了动作不着痕迹地拖长时间。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净封轻飘飘瞥了一眼那边厢只收拾了大半物什的车队,没再等下去,而是扬声招呼净涪。“师兄,可以了。”净涪点点头,将手上的经书收回随身褡裢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尘,就领着净封上路。后头还在忙活着的车队里的主人见状,禁不住连声催促仆婢,要他们加快动作,恨不能自己立时就驾车追上净涪、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