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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雨林文化如今是行业中独一无二的翘楚、当之无愧的领军角色,而它之所以能从同行中脱颖而出,依靠的就是林希的作品。换而言之,林希与雨林文化相辅相成,是捆绑在一起的品牌,林希的止步不前和地位的下滑等同于雨林文化的止步和衰落。当然,一家公司系在一个作者身上未免太过草率,雨林文化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包装新的作家来取代林希,只是在这个纸媒衰落、新人作家层出不穷的时代里,要再培养出一个“林希”太不容易。林希出道的时候,金字塔的顶端空无一人,而现在高高的峰顶已经被无数优秀的作家分割,谁都是神话,谁又都不是神话。从这点来说,即使林希在今年的数据上有所下滑,但希音还是希音,是无数狂热粉丝们心中神秘又绝对的畅销书作家,只是,雨林文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纸媒的衰落意味着杂志、出版物等雨林文化曾赖以生存的商品将不再可靠,他们想要进军影视圈,而打响首站的最佳作品便是由林希亲自主笔的电影。他的参加与否十分重要,如果林希不参与制作,那无论雨林文化投资了多少,在观众眼中,就只是他们卖出去的一个IP,但如果林希参与制作,那就是林希的作品,也是雨林文化的作品。所以,说得好听,叫夏晓暖在催林希的答复,说得坦白,就是夏晓暖只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否则无论林希说什么,都不算答复。至于叶星导演,林希有所耳闻,他很少改编别人的作品,但只要是被他相中的,为了更好地还原人物和作品中所表达的情感,他都会邀请原作者参与剧本的创作。夏晓暖也曾提过,林希的婉拒一度让叶星对这个项目产生动摇,不过最终还是被这部作品折服,只是希望林希能再好好考虑编剧一事。他们的考量,其实林希都明白,他也希望能被电影化,被他喜欢的导演和演员演绎,被更多的人接受,可他们都不懂林希,只有陈子丰懂。因为陈子丰是他的精神科医生。林希仰面躺在狭小的黑色沙发上,右腿伸得笔直,左腿和左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边上,右手像脱臼了似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搁在肚皮上,脖子也别扭地转向外侧,倒映着白色灯光的眼睛无神地望着跟前玻璃茶几上的透明漏斗,一眨、一眨,整个人宛如一具睁着眼睛的死尸。要不是陈子丰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幅模样,随便进来一个人都准能被吓死。“其实你想参加电影的制作,你本来就对这方面有兴趣。”陈子丰笃定地说道。林希勉强动了动眼睛,扫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答应?”“看你自己的选择。”陈子丰道。林希用最后的力气给他翻了个可怖的大白眼,他虽拒绝过夏晓暖,但态度并不强硬,这也是夏晓暖不愿死心的原因之一。林希确实纠结,诚如陈子丰所说,他想参与,就像他小学想融入集体,初中想谈恋爱,高中想去打篮球,大学想加入学生会一样,但最后这些都以失败告终,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不能与正常人正常地沟通,所以,这次也极有可能失败。当然,陈子丰很明确地告诉过他,初中没谈成恋爱是因为年龄不够,早恋不提倡;高中没能打成篮球是因为林希根本没有运动天分,连一千米都没合格过,不该让抑郁症背这个锅。至于融入集体和加入学生会,是因为林希根本不想加入——或者说,他想,但他怕,所以潜意识里拒绝。“你没有社交障碍,”陈子丰再次这么告诉他,想了想又觉得这话太肯定,不是精神科医生的风格,“我是说你的问题不在于你会不会社交,而是你在回避社交。”“我没有。”林希猛地坐起身,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分外无辜。林希曾在面对人群时,比如说上台演讲或是人多又嘈杂的地方发作过几次惊恐,也有反复的焦虑,但无论是以前的精神科医生还是现在的陈子丰,都认为这与社交障碍症关系不大。无论林希承不承认,是否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他回避社交——形象地说,林希这人,面上和你笑嘻嘻,却从来不会让你去摸他心里的那条“狗”。久而久之的,他的社交能力就失常了,尤其是在他越想做好的场合,焦虑和惊恐就越严重,可林希并不会承认这是“回避”问题,因为一旦承认,陈子丰就会强迫他“正视”。陈子丰摇摇头,决定放弃这个始终僵持不下的问题,转而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负荷不了团队工作的压力,你可以待在自己的舒适区里。”林希又躺了回去,身体陡然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量似的,“那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不耐烦地问道,可陈子丰还没开口,林希就已经知道他要说的答案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是了,林希绝望地想,他就是需要一个人给他一个专业的选择,但精神科医生从来不帮病患做选择,他们永远只给建议,还是那种模棱两可的建议。“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负荷?”林希的语气有些愠怒了。陈子丰耐心地继续道,“还记得我教给你的方法吗?拿一张纸,把你能做出的选择记录下来,并写出它们能导致的最坏结果,选择题比填空题容易得多。”这句话他听了至少不下十遍,林希绝望地想到。他第一次觉得人生无望,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医生教给了他这个方法,他还觉得挺新鲜的,但十几年过去了,他做不出填空题,却也厌倦了这种没有休止的选择题。反正答案的最后永远都是任何一个选择都比死亡来得好,可累了、疲倦了,他还是想问人间有什么值得的呢?是的,人间不值得。不值得纠结,不值得痛苦。林希又坐起了身,决定把痛苦的问题抛到一边,来谈谈另一个不痛苦,甚至在林希看起来还有点搞笑的问题。“你知道你们医院外科的住院总吗?”林希问道。陈子丰想了想,“项总?项以城医生?”“对对对,就是那个,”林希乐开了花,一扫方才的阴郁,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你怎么连外科的医生都摸得一清二楚?”陈子丰忍住吐槽的欲望,解释道,“……他在院里挺有名的,年纪轻轻就破格当了住院总,有能力,长得又帅,我们这儿的护士每天都在聊他,怎么了?”“我跟你说,之前我不是过来帮你送换洗衣服吗?”林希兴致勃勃地把认识项以城的过程和陈子丰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就连吃火锅点了什么菜都奇葩地复述了一通,不知比平时心理治疗积极多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