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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地笑了一声,突然说:“她没被她妈毒死,居然因为和你吵架就跳楼,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何绍礼放在桌面的手,无声地握紧。不过在电话里,他声音丁点波澜都没有,还是好声地问:“您查到了什么?”老警察查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找到了缺失的档案记录,’江燕’第三次产检报告,是江子燕本人凭借“江子燕”的身份证取走的,并不是前两次的户口本。第二件事,楼月迪那段时间,曾经去隔壁的几家街坊小卖部闲逛,几乎买了半个小镇的老鼠药。老警察下意识地怀疑,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问题。何绍礼却深呼出一口气:“但子燕没有中过毒。”江子燕跳楼后,很快就昏迷着被送往医院,他一直在旁边。她的几次详细病例,何绍礼至今都能倒背如流:最严重的是头部冲击,以及多处擦伤和轻微骨裂。妊娠期间,她身体极度虚弱,几次并发症状,却绝对没有查出任何中毒迹象。“也许是因为她比较聪明,没有吃下去她母亲买的老鼠药,但楼月迪这举动很可疑。”老警察的逻辑很清楚,滔滔不绝地说出几个怀疑,随后要求江子燕接听电话。他希望江子燕再回一趟洲头县,这样能找出更多线索。当然,老警察并不知情,江子燕已经全部失去记忆,他以为她只是对过去,有些记忆模糊。何绍礼沉默了良久,他说:“我会把这消息转达给她。”等挂了电话后,何绍礼看了眼江子燕的手机屏幕,上面是jiejie家的双胞胎照片,两个小女婴微微闭着眼睡觉,头上扎着粉色的蝴蝶结。他看着两个可爱的外甥女,突然微微地笑了,目光冷漠。如果有人敢喂何智尧吃毒药,他大概会把那个人挖出来挫骨扬灰。但如果有人敢喂江子燕吃毒药,何绍礼反而没想过他会做什么。因为,他已经不敢去想,自己能做出什么。江子燕辞别何绍舒,居然又绕到办公室里看了看。她身上确实有一股叛逆挑衅感,即使做了母亲后都未曾消散。江子燕虽然“被跳槽”,但回顾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又自认毫无错处。甚至,江子燕隐约有点着恼,她很希望再单独撞到傅政,和他聊聊。不管怎么说,傅政是个有趣的老板。而她现在无所畏惧,还有两周多就能辞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江子燕无聊到又用公司网络直播了一次新闻,大格子间里除了空调声音,都是空而冷的再无旁人。她回家跟何绍礼自嘲:“我也是闲的,你说,我是不是做人有点偏执啊?”江子燕畏寒,却在夏天里喜欢低温,通常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得极冷,几乎冻得人直打哆嗦。以往,何智尧在的时候,她还担心吹到儿子。但何智尧这两天像大狸猫一样总躲在爷爷家,妄图逃避功课,她也不去多管,自己在家开空调榨西瓜汁。何绍礼穿着长袖衬衫,他体温比她高很多,但不怎么喜欢吹空调。他满脸深刻地说:“你就不怕冷?”江子燕笑着说:“冷,会让人头脑清醒呀。”何绍礼望着她光着腿摆弄榨汁机,优哉游哉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何绍礼就能很清楚地想象到她一个人,在美国,在洲头,一年四季,在无数深夜里,几乎是天天喝着冷水,不敢进行任何放松的日子。江子燕并不是轻易忘记任何苦难的性格,虽然聪明但时时紧张。生活和爱情不会让她彻底展颜,因此以前很难真正的开心起来。但,何绍礼知道,她现在很开心。何绍礼想着楼月迪的事情,他略微犹豫着,最终朝她招了招手。“子燕姐,你过来,让我抱一会你。”他声音磁哑,又刻意放低,带着些缠人。江子燕果然微笑着,走过来吻了他的脸颊一下。她轻轻比划着他的俊茂眉毛,自我检讨说:“下次不去公司了。我想,傅政这个人一定看过硅谷很多创业的书,读了太多的观点,他就觉得自己能容下不同思想。但实际上,他真的没做到。而我是失忆了,总是忍不住羡慕这些表面很有思想的人。”何绍礼贴着她的柔软胸口,专注地看着她,他总是看不够。他低声说:“我也看过不少创业书,你羡慕我吗?”江子燕觉得心口被他的气息熏得发烫发热,但她撑着他肩膀,笑着往后躲的时候,冷不丁地问:“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怪呀,邵礼?”她简直是太厉害了,他暗暗想。何绍礼今天因为这一桩心事,中午只吃了一点食物,忽地肚子叫了声,正好掩饰住尴尬。江子燕陪着他,坐在餐桌前。她并没有多问,依旧专心地搅着西瓜汁。她晚上向来吃得不多,饮食很清淡。但何绍礼血气方刚,不喝酒,顿顿必吃rou食,有些口重。他吃了几口盘子里的柠檬煎鸡胸rou,只觉得嚼之无味,忽地放下:“想吃泡面。”江子燕微微愣住,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泡面?是加开水的那种吗?何绍礼点了点头,江子燕看他那双眸子正复杂地盯着自己,带有点幽深。她便蹙眉说:“……泡面,这个家里好像没有呀。你先把盘子里的东西吃掉,如果还是饿,我就下楼为你去买,好不好?”何绍礼不由乐了,本来随口说的话,但江子燕这语气是把他当儿子哄了。笑着笑着,他却伸过去紧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一种真实的后怕感。小时候跟何绍舒玩,jiejie霸道的抢了他第一个玩具,何绍礼无非只是笑笑,不动声色。但如果她敢来抢第二个,何绍礼就能厉害到把jiejie欺负得大哭为止。江子燕此刻能宁静地坐在旁边,一颦一笑,都透露着那股淡淡的动人。何绍礼愿意付出很多、一切的代价,留住他们之间的相处。他绝对不能忍受第二次的失去。等吃完饭,何绍礼轻描淡写地说:“我打算下周去一趟洲头。”江子燕果然愣住,但她首先想到是他上次威胁厨子的那话,定了定心神,有些斟酌地问:“你真的要去砸人家店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何绍礼再度被气笑了,心中爱极恨极,他到底是无奈地把今天从老警察那里听到的话,全盘告诉她。“我知道你还对过去的事情好奇,那我再帮你走一趟。”何绍礼很快收起笑容,他的表情坚定到决然,“从今天开始,你和洲头的所有旧事,我必须要第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