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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人,倘或她就此死去,再不能见他,那如何甘心?正当危急之际,叛军之中忽有人大声喊道:“先锋,街东头有禁军赶来!”章梓君心神一乱,胳臂上便为苏木划出了一道口子。他向后跃开,喝问道:“来了多少人马?!可看清了?!”那人回道:“看清楚了,确是禁军!两列人马,约有一百余人!”章梓君心中略一估量,禁军人数虽与自己的兵马不相上下,但如此一来,今夜只怕再难成事。他们此次出来,并未告知怀王,乃是私下调动了兵马。若再与禁军起了冲突,怀王跟前是更难以交代。章梓君倒是个果决利落之人,脸色微沉,立时下令撤退。临去之际,却又回望了姜红菱一眼。一众叛军扛了同伴尸首,如潮水一般,顷刻间退了个干净。侯府众人皆是一身血污,各自惊魂未定。姜红菱立在原地,看着这满地狼藉,竟而怔了。只这少顷功夫,门外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响,又有一列军士涌入府中。众人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围在了姜红菱身侧,将她挡在身后。这起兵士进得府中,只将侯府围住,却并无什么无礼举动。又片刻,但见一头戴金冠的俊秀青年,大步迈入门内。姜红菱一见此人,不由一阵讶异,暗道:怎会是他?随即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旁人又怎能调动禁军?原来这来人,正是毓王。毓王进得侯府,看也不看地下的血污死尸,只一步步走上前来。旁有一人上前禀告道:“禀王爷,叛军已然尽数逃窜。”毓王冷哼了一声:“逃得倒是快。”说着,又问道:“可有留下什么证据?”那人回道:“有刀具一口,乃是江州府官制。”毓王不再多言,走到阶前,向姜红菱微笑道:“顾夫人。”姜红菱此刻已定下心来,自人群中走出,步下台阶,望着毓王欠身行礼:“多谢王爷。”毓王看着眼前这丽人,月光之下,尤为清媚婉约。他眉眼含笑,挥手道:“夫人不必多礼,世子临去之前,曾将侯府托付与本王照看。本王来迟,倒还令夫人受惊了。”姜红菱听了这话,心中微有异样,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但听毓王又道:“如今城中局势诡谲,只怕这起叛军再来,本王不能留在侯府。为免不测,本王倒想请夫人到行宫暂避。”姜红菱心下微惊,但又旋即明白过来。顾思杳曾将局势变化同她讲过,她也大致领悟。眼下这时刻,怀王已然率先发难了。不论先前他如何看待侯府,现下是已将侯府视作了毓王一党。现下不是矜持忸怩的时候,她不能拿着阖府上下人的性命冒险。当下,她微一沉吟,便道:“谢王爷好意,然而我府中上有祖母,下还有三个姑娘,只怕要请王爷一并照拂了。”毓王顿了顿,笑意在眼角渐渐散开,他颔首道:“这是自然。”姜红菱见他答应,已不及多想,吩咐了家人将老太太顾王氏连同那三个姑娘一道接出,只带了几个随身侍奉的家人,旁余的下人便都遣散归家,留下了一座空府。毓王见她处事果断利落,更多了几分赞叹。侯府这些女眷,老太太顾王氏经了这些日子的软禁,早已浑浑噩噩神智不大清醒,其余那三个姑娘年纪尚小,遇上这等大事便如没脚的螃蟹一般,只听凭姜红菱摆布。如此,侯府一众女眷便随着毓王一道进了行宫。行宫中已不知生了什么变故,一路上竟也无人盘查阻拦。毓王将侯府女眷安置在自己住处,便径直往御前见驾。此时东方天际已然发白,德彰皇帝不知是一夜未睡还是已然醒来,一脸倦容的倚在龙椅之上,听着毓王的上奏。待毓王讲述了今夜之事,德彰皇帝才张口问道:“你说老三私自调动江州府地方兵马,意图谋反,可有凭证?”毓王答道:“有官制刀具为证。”德彰皇帝眼眸微垂,淡淡说道:“然而又凭什么说便是老三调动的兵马呢?”毓王还待再说些什么,德彰皇帝却摆了摆手道:“且下去罢。”毓王顿了顿,看了那软壁后面一眼,便告退出去了。待毓王离去,玥嫔一袭旧日宫装,打从软壁后面出来,手里捧着一方托盘,上面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碗。她轻步上前,柔声细语道:“皇上,该吃药了。”德彰皇帝抬眼,朦胧中看见一张温柔妩媚的脸庞,错乱不清的神智令他忘了现下是什么时候,张口唤道:“容儿……”玥嫔面不改色,乖巧微笑:“是,容儿在。容儿服侍皇上吃药。”说着,便舀起一勺药汁,喂到了皇帝口边。德彰皇帝在她面前,仿佛一个听话的孩童,将那碗汤药一口口喝了个干净。玥嫔看在眼中,面上笑意渐深。待喂完了药,她正想离去,皇帝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如铁,足足令玥嫔吃了一惊。但听德彰皇帝大声喘息着,说道:“容儿,待朕老了,便将皇位传给咱们的孩子。”玥嫔心中一颤,再看德彰皇帝,却见他靠在龙椅上竟已昏昏睡去。她定了定神,方才出去唤宫人进来,将皇帝搀扶到□□。江州府官邸大堂,怀王一脸铁青,怒视着堂上之人。章梓君铩羽而归,立在堂下,垂首不言。章梓君的岳父,便是这江州府尹。他一步上前,本要替这未来女婿开脱几句。怀王却连瞧也不瞧他一眼,向着章梓君怒喝道:“是你当初自发来找来,言说要效忠于本王。看在你岳父与玥嫔的份上,本王才肯信你几分!没有本王的号令,你私自调动兵马,去围堵义勇侯府,是意欲何为?!现下时机未到,本王还不打算立即举事,你这是要陷害本王不成?!”章梓君却早已想好了说辞,回道:“王爷息怒,在下收得线报,言说近来侯府世子顾思杳已不在江州。王爷也知,顾思杳与毓王狼狈为jian已不是一日两日。在下以为,这厮是出城送信求援去了,故此想一探虚实。未告知王爷,便是为了倘若那顾思杳竟在府中,罪责便由在下一力承担。如此,既拔掉了毓王的左膀右臂,又不至于拖累王爷。在下一片赤诚,还望王爷明鉴。若王爷定要治在下的罪,在下也任凭王爷处置。”他这一番话是调兵之前便深思熟虑过的,字字句句仿佛皆是为了效忠怀王,旁人又哪里能想到他借用兵权,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怀王目光锋利的盯着眼前这男子,他怎会轻易便信了这厮的说辞。再多的道理,说穿到底这些人也不过是为了将来的名利才投靠了自己。章梓君又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