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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算来已有四年未见,在蜀中无雪便想念得紧呢。如今见到jiejie,无雪在宫中也有个照应,放心许多了。”祁无雪浅浅一笑,稀疏阳光从雕花窗棂穿透进来,在她身上映着金灿灿一片,“我们姐妹今后诚心相待,你说可好?”

好什么好?瞎子都知道你是人前一面,人后一刀。有个照应还诚心相待?这是指着火盆子让人跳呢!

王鄞叹息道:“时光果真如梭。只可惜嫔妾不争气,大抵是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只想着安宁度日罢了,辜负娘娘一番美意。”说着作一个揖,大有到此为止,可以赶紧走人了的意思。

然而祁无雪装傻看不懂,只心疼着快步走近,双手扶着王鄞的肩膀道:“jiejie何出此言。在这深宫,有这想法固然是好,只是……”祁无雪故意顿了顿,紧紧盯着王鄞眼睛说道,“我在宫外时便已听说jiejie家中变故,想来jiejie如此之人必然不会轻易放手。我会帮你,你想做什么我帮你。”祁无雪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如钉,稳稳扎在王鄞心上。

王鄞听完,面无表情的脸登时挂了点笑,这笑讽刺意味十足,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着痕迹地抚平衣袖的折痕,顺便把祁无雪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给拍了下去。然而嘴上还是丝毫不敢懈怠,她恭维着:“嫔妾亦知这宫中最好是有个帮衬的,只是娘娘怕是找错盟友了。家中的确变故甚大,然而这一年下来我也想通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后宫平和是社稷的福气,况且皇上的抉择总归是对的……”

没等王鄞慢条斯理地说完这长篇大论,祁无雪摇摇头,缩回手,叹口气:“jiejie如此排斥无雪,无雪自当识趣。你自己想好,动手的时候可千万瞻前顾后想清楚了。”

说完,祁无雪顾自俯身从桌上拿了块芙蓉酥,小指颤颤巍巍地翘着。放在眼前端详片刻之后才优雅地放进口中。她咬得并不大,但愣是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地连渣渣都不剩。

吃完,祁无雪甚至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感叹道:“jiejie的手艺愈发精进了,竟连御膳房做得都比不上你。可别怪无雪今后来你这蹭吃蹭喝。”她眼波一转,似是氤氲着细细薄雾。她手指细长,没戴护指,更显得莹润玉白,这不合身份小孩子气的动作在她做来,竟添了三分魅惑。

王鄞一愣:“贵妃怎知这是我做的?”

祁无雪嗔怪地看着王鄞:“jiejie竟忘了。当年在你家暂住,可不是你天天做点心给我嘛?”

王鄞思索了半天,突然无语地想到那不就是祁无雪第一次来京城,自己好心好意待她,结果被无情推进了荷花池那次吗?亏这小贱人记性好,竟含沙射影地给自己在这里摆了一道,提醒王鄞曾经的屈辱历史?

“倒是我记性不好。贵妃爱吃自然是我的荣幸,改日做了叫贻川带去重旸宫吧。”

祁无雪起身:“不必不必,我自然会过来。顺便瞧瞧jiejie你,一举两得。”说着眯着眼睛一笑,那□□风细雨,绵绵软云。

还真不怕被毒死。王鄞腹诽。

皇帝奔着神仙,一去不复返,剩了这一宫女人百无聊赖。

这日天气甚好,日头大,春风一拂,光秃秃的柳枝三三两两地都长出了新芽。碧沁阁小径出去不多时便是一条蜿蜒的河,上面架着雕刻精致的拱桥。论悠闲雅静,这碧沁阁还真是一等一的。

幸好王鄞不是韩杏儿一般焦躁傲气的女人,不然呆在这小小一片地,还被这重重树影包围着,终日见不着光,迟早得疯。

说曹cao曹cao到。

贻川眼尖,远远望见阴影下一行人悠哉悠哉地沿河走着。

“是杏昭仪和娴贵嫔。还带着庚玄皇子和灵阳公主。”贻川小声在王鄞耳边说道。

灵阳公主是娴贵嫔的宝贝女儿,亦与小皇子年纪相仿。远远望去其乐融融,只是不知一向淡薄温顺的娴贵嫔不知何时竟与格格不入的杏昭仪交好。

王鄞望着杏昭仪模糊的身影,那笑声竟十分刺耳。杏昭仪较从前丰腴了许多,心宽体胖,有了皇子自然诸事不愁。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又觉不妥,将手缩进了宽大的袖子里,淡淡道:“走,去看看。”

“鄞才人近来可好?”南娴先瞧见了王鄞,牵了灵阳公主rou鼓鼓的小手,走近几步,翩翩柔柔姣花照水,笑着问道。

“见过娴贵嫔,杏昭仪。”

“鄞娘娘!”小皇子不知为何,向来与王鄞亲近,此刻见到王鄞,竟飞奔着扑到了王鄞怀里,撞得她退后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称呼一出来,王鄞脸色差点变了,又不好太刻意,只稳了稳身形,望着小皇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粉雕玉琢的脸蛋笑着说:“庚玄又长高了。”又故作叹息地捏了捏他的脸,“想来皇子不甚关心,竟叫错了称呼。”

“哪有!”庚玄急得跺脚,又欢喜地扯着王鄞的衣袖,轻声道,“我就是喜欢叫鄞娘娘,好听得紧。鄞娘娘去了哪里,一年不见,庚玄都想娘娘了。”

想来这称呼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王鄞暗自无奈,笑着说:“是想那些糕点了吧?皇子常来,天天做给你便是。”

没等庚玄兴奋地答应,杏昭仪便甩着锦帕,不紧不慢地走近,拉着庚玄的胳膊,把粘着王鄞的儿子拉回了自己身边,美目带着不屑仔细端详着王鄞,语气高傲得紧:“几日下来,才人气色好多了。只可惜皇上不在,辜负了这如花美眷。待皇上回来,才人可得好好表现才是。不过皇上如今不甚好美色了,也不知才人还有没有本事赢得皇上青睐了。”

说着,她又俯身转向庚玄,语调柔和,眼神却是极为严厉:“小馋鬼,难不成额娘还饿着你了不成非得去鄞才人那里讨吃食?”

庚玄的手被杏昭仪捏疼,也不敢叫唤,只瘪着嘴角趁杏昭仪不注意冲王鄞做了个鬼脸。

王鄞道:“瞧jiejie说的,jiejie可是宫中的老人了,我这不起眼的小小才人怎敢与jiejie争宠,皇上喜欢我自然只是我的福气罢了。“王鄞一顿,拿眼睛含着笑瞥杏昭仪,似说得极为随意,“再说,冲着前些年受恩宠后,jiejie对meimei的‘恩情’,韩家对王家的‘照顾’,meimei也该好好谢谢昭仪了。”

杏昭仪脸色有点异常,恼怒着又不敢发作出来。

见她吃瘪,王鄞掩着嘴笑道:“难得jiejie们路过碧沁阁,如果不嫌弃我这地方小,就进来坐坐吧,亏得小皇子可惦记着我的糕点。”

一直在旁边不管不顾地陪灵阳公主玩的娴贵嫔,听了这话点头道:“也好,灵阳也累了,叨扰才人了。”

“不巧,我不知怎的有些头痛。时候也不早了,先回去歇着了。”杏昭仪望着两人冷哼一声,领着庚玄的手趾高气昂地走远了,那模样分明没有半点头痛的样子。可怜小皇子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可怜巴巴望着王鄞,倒让王鄞为他可惜。

灵阳公主不爱说话,望着满桌子的糕点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最后望了望抱着她的娴贵嫔,软糯糯地唤了声“额娘……”

娴贵嫔点点头说:“少吃点,回头别积食了。”

听到这句,灵阳公主自然大喜,伸着嫩嫩珠玉小手抓住如意糕就往嘴里塞。

娴贵嫔看着有些无奈,眉眼柔和地笑着嘱咐:“慢慢吃,别噎着。”说着又带着点歉意望向王鄞,“这丫头让我惯坏了,才人见笑。”

王鄞坐在边上,冲贻川一个眼色,贻川便端着细颈青花壶往公主的杯中斟满清水。

“贵嫔哪里的话,小公主可爱好看得紧,大了定是个美人,我羡慕还来不及。”

灵阳听得王鄞夸自己,抬头冲她甜甜一笑,缺了颗牙齿,阳光灿烂。

娴贵嫔轻抚着灵阳的背,淡淡笑着微敛着眼,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和柔美,素面朝天亦有独特的娟丽味道。

“额娘,灵阳最喜欢这个,你吃。”公主擎着块金丝如意糕,直往娴贵嫔嘴里送,没来得及擦嘴,唇边沾了点碎末。

娴贵嫔抱着灵阳往上提了提,笑得没了眼睛,接过糕点说:“好好,灵阳真乖。额娘等下就吃。”说着往盘子里放下,从身上解下丝绢,细细擦去公主唇上的碎末。

娴贵嫔携着灵阳公主走后,王鄞靠着锦团看了会书。

“不知今日娴贵嫔怎会与杏昭仪一同走。”贻川斟着茶问道。

“两人应是恰巧相遇,不然杏昭仪先走了,娴贵嫔不会携着公主上我这来。”王鄞哗啦一声翻过书页,脑中如浆糊,看了后面忘了前面。

贻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羡慕道:“说起小公主,真是可爱。庚玄皇子也是,一年不见就长高了那么多。他从前可是最喜欢偷偷往才人这里跑的了,惹得那杏昭仪总不爽快。”

王鄞听着愣了愣,想到灵阳娇憨天真又孝顺的模样,庚玄粘着自己不肯放,竟莫名羡慕不已。

静不下心来,便望着窗外出神。

南娴是皇帝年轻时在江南微服私访时带回的女子,宠了不多时便冷落下来。南娴倒也不争不燥,幸得肚子争气,生了个公主,终日守着公主也算心满意足,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在这后宫别说恩宠不败,就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她微小如蝼蚁,又没靠山,靠着小公主坐到贵嫔一位已是可喜可贺。

只是……自己大概再也没机会子女承欢膝下了。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因脑子混乱而有些朦胧的御医的声音:“夫人服用磨香草日子已久,怕是日后再难怀孕。”

那段日子如地狱监牢,日日夜夜浑浑噩噩难捱。又因父亲的事无力回天,甚至无人关心,明知恨极,却毫无办法。大肆哭诉亦无意义,只得忍了又忍,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此事许多人心知肚明,却都只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那日杏昭仪骄傲而嘲诘的笑像梦魇抹不掉,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丑陋地让人作呕。然而,她亦知道此事她只是个出来动手的,背后自然有人指使。

只是大的动不了,这盘根错节的岂是一朝一夕能除掉的?必得先把爪牙拔了才能步步为营。且王家与韩家上一辈亦是结怨在前,定是要一点一点还给她的。

没有孩子也好,少了许多顾忌。

“才人,才人?”见王鄞半天没反应,手中书页半天没翻过一面,贻川有些担忧地在边上小声唤着。

王鄞肩头一颤,如梦初醒般望向贻川,眼神冰冷地让人不禁打寒颤。她合上书,一字一顿道:“杏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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