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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又摔了个稀巴烂。“哎呦!”闲安王起身,跺着脚嚷疼,袖口,下摆皆渐湿,模样好不狼狈。只是皇帝话还未说完,众奴才不敢上前收拾残局。“你瞧瞧自个儿,成何体统。”“已二十有二,却整日里游手好闲,贪图享乐,哪里担起了皇家风范。”竟将老祖宗的话搬来又道一遍。只是这回闲安王却再也不敢油嘴滑舌。安分跪在绒毯上听训。他傻乎乎地对天子榻上人指指点点,还道要讨了回府,万幸前头还加了个若不是,否则今儿可真真是犯了大忌讳!便是皇兄再如何纵容他,也难免心生嫌隙。“臣弟知错,臣弟愚昧,竟不知此奴才已是圣上的人,臣弟有罪。”他很是机灵地改了口,也不敢再叫皇兄了。“哼。”皇帝冷斥,“今日不赐你个教训,明日你还得再犯,朕不可再一味心慈手软,念你身世可怜便多有宽和。”闲安王脸色煞白。身世可怜,他母亲是小户人家的庶女,身份低微,早早便去了。“臣弟知罪,还请圣上责罚,臣弟甘愿领罚。”“既如此,滚回自个儿府里思过三月,不得外出,年节一过朕便同老祖宗定下你的亲事,指了谁便是谁,不得有违。”“嗻。”闲安王如霜打的茄子,不敢有分毫违抗,行了礼恹恹地告退。人离,皇帝复去批折子,过会子还得去前头的太和殿大宴群臣。奴才们见圣上气消,这才出来收拾场面,皆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丝毫响动。魏七拾了碎瓷欲退。皇帝叫住他,“魏七。”眼也未抬。魏七跪下,“奴才在。”“罚两月俸禄,自去廊下跪一个时辰。”“嗻。”魏七磕头,答得恭敬。两人心知肚明他是因何受罚。即便是闲安王出言不逊在先,他也不能捉弄一个王爷,损了皇家的仪范,已算是从轻发落。只是魏七想不明白,圣上既然罚了他,便是那会子分明也瞧见了的,为何却不出声,由着他这般行事,致使闲安王失了仪态。魏七领了罚至廊下,面向墙跪着,狂风暴雪,雪片铺天盖地随风席卷至屋檐下,魏七身后沾满雪花。膝下大理石砖坚硬冰凉,跪了没一会儿,厚重的绸服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湿冷由小腿,膝盖一路传至四肢百骸,他的牙关颤抖不停,身躯却依旧挺得很直。内书房里温暖如春,皇帝饮着热茶,目光钉在奏折上,手中抚摸腰间的龙纹玉佩。外头暴风吹打窗柩,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皱眉。安喜立在后头,望了望窗外,心下担忧。这么冷的天,人走在外头都要冷得发僵,何况是跪着。他有心想劝,又恐圣上正在气头上,便想着还是再等一刻,跪久些了模样也惨,圣上也该消气。皇帝的手指摩挲玉佩,停住,摸几下,又停住,绕到下头去缠流苏,低头一瞧,是个灰蓝色的。怎的还不来求情。又小半盏茶后,还未等安喜开口,皇帝突道:“去太和殿。”“嗻。”怎的这般早便要赶去太和殿了,不是还有半个时辰么,不过这事大,早些去也稳妥些。“起驾——太和殿。”皇帝起,众贴身内侍相随鱼贯而出,内书房御前的奴才留下收拾。明黄草龙花纹方头吉靴停至身侧不远处,是魏七前几个时辰前替皇帝换上的那双。他转身垂首面朝皇帝往后退。拿臀朝着主子乃是宫中大忌。皇帝抬足,行了几步,突又停下,安喜立在魏七跟前,耳边听到前头传来的沉沉低问。虽经风吹散,却因其间包含着的与众不同的威严而清晰可闻。“可知错。”只三个平淡的字。“奴才知错。”魏七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头磕得额外响亮,这不是能敷衍的时候。碰-碰-碰,三声,一声比一声要响。皇帝不知怎的竟听得心颤。暗道:蠢东西,脑子是铁打的不成。“既知错,滚回去思过。”“嗻,奴才遵旨。”心平气和,低顺恭敬。皇帝到底没忍住,微侧过头瞥去一眼,魏七伏在黑色石砖上冷得不住颤抖,头贴地面,瞧不出是否磕破了。天子心中一声叹息,拂袖离去。第64章千年血玉魏七跪在后头,嘴里低声说出一句:“奴才恭送圣驾。”消散于风雪中,无人听见。未几,御驾远去,他撑着冻得有些僵硬的腿自地上爬起。额头冰凉,一缕很细微的血迹自上蜿蜒而下,渐渐流至眉心。魏七抬手一擦,心中叹气。唉,又流血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左右面上都冻僵了,并不觉着有多疼。圣上叫他回去思过,魏七垂首往后头侍院走。沿途尽管勉力遮掩伤口,仍是能感觉到旁人在他额间短暂停留的目光。回了自个儿屋,小千子瞧他一副明显受了罚的模样也并不惊异。只唤声魏爷,取来药箱望着他。魏七松口气,他连开口解释的心力都无,只觉精疲力竭。方才闲安王的事,虽作弄了回去,可他并不如何开怀。心里的憋闷苦恼无处可发泄,魏七很想哭一场,他怎么也没料到,原来只是一本春,宫图。仅仅一本图册就搅没了他原有的平静生活,叫他大半年来苦苦挣扎,生不如死,最终无奈妥协。魏七举目四望,小千子二人皆在屋内擦拭桌椅摆件,他现下还不能哭。戌时坤宁宫内。今日年初一,依礼法帝应宿在中宫,是以太和殿的宴席一散,御驾便到了坤宁宫。帝后二人皆有些乏,前头宴朝臣,后头中宫见命妇,都不是轻松的活。这会子两人洗漱妥当,端坐在榻边闲话。“妾谢圣上恩典,前些日子您赏下来的福字,父亲已叫人供在祖祠里,日日礼拜。”皇后温言道,目光很是柔和地望着皇帝。后者道:“皇后辛苦,国丈忠心耿耿,为朕的大楚鞠躬尽瘁,赵家一门忠臣,理当得赏。如何都不为过。”只是嘴中这般说,心里却冷笑不已。对赵家的事这般熟悉,连福供起来都知晓,私下往来不知该如何密切。奏报隔几日来一趟,他都懒得瞧。两人草草几句,安歇下来,身躯之间相隔甚远,隔阂清晰可见。只是当皇后的手于昏黄的灯光下悄悄拽住身边人明黄的亵衣时,皇帝仍是翻身压了下来。面目相对,呼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