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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去。程微跟在容昕身后,盯着他挺得笔直却似乎带着无尽萧索的背影,心情格外复杂。二人在奇石处停了下来。程微没有开口。冬夜的云层总是显得厚重低沉,好像一笔一笔的浓墨挥洒在深蓝的天幕上,月冷星稀,就好似此时二人之间涌动的气氛。万籁俱静,二人咫尺之遥,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容昕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听到了。”程微眉梢轻轻一动。容昕自顾解释着:“我担忧又有几分好奇,就绕到屋后去听,然后,便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他定定望着程微,嘴唇翕动,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程微,你是不是很恨我母亲?”“如果是你,你不恨么?”程微反问。“我……也会恨的。”容昕的骄傲让他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可那个人,终究是他的母亲。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望向程微的眸中满是哀求:“程微,你能不能……别告诉外祖母……”这样的忐忑与哀求,是程微从未在小霸王眼里看到过的,可是想到小姨的遭遇,她的心就无法软下半分。程微轻叹一声,语气坚定告诉他:“我不能。”“程微!”容昕声音微扬,死死咬着唇,好一会儿才道,“若是那样,外祖母一定会很伤心的。你就当,就当是为了外祖母,不行么?”程微翘起嘴角,轻轻一笑,那笑却没有一丝温度:“容昕,我明白你的意思。外祖母一直视世子妃如亲生女,若是知道世子妃做的事,定然会伤心欲绝。”她说到这里缓了缓,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可这又怎么样呢?外祖母之所以把世子妃视作亲生女是为什么?那是因为外祖母失去了亲女儿,移情到世子妃身上。难道就因为如此,我就要替你母亲隐瞒,然后让外祖母他们一辈子蒙在鼓里,把害了小姨的人反而当成亲人吗?”说到激动处,程微上前一步,离早已听愣的容昕离得更近,一字一顿道:“容昕,我没有那么愚蠢的好心。我相信我的外祖母、外祖父,他们宁可伤心识人不明,也不愿意当一辈子傻瓜!”她说完,心绪万千看容昕一眼,转身便走。“丑丫头——”容昕终于回神,上前追了几步。程微停下来,没有回头。“那我呢,你恨我吗?”容昕喃喃问。程微站在原地一直沉默。月冷如霜,容昕的心却比霜还要冷,他苦笑一声:“你恨我,是不是?”程微终于回头,深深望着容昕。曾经,他们是心无芥蒂的玩伴,尽管打打闹闹,可岁月留下的全然是美好与纯粹。而今,他们都长大了,许多事变了,许多人亦变了,有一些东西再美好,终究只能深深掩埋在回忆里了。“我不恨你。”程微轻轻摇头,吐出一句让容昕绝望的话来,“但我想有一日,你也许会恨我的。”程微说完,转身大步离去。“丑丫头——”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回头。容昕立在那里,看着那个刻在心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窗子也跟着轻轻放下来,这才沉默离去。程微进了屋,背靠墙壁,浑身发抖。程澈直接把她拥入怀里,低喃:“微微,别难过,有二哥在呢。”程微猛然抬头,踮起脚尖狠狠亲在程澈唇上。她吻得热烈又绝望,似乎要把一切痛苦与拥着她的人分享。良久,她靠在程澈怀里,低低道:“二哥,我怕极了。”比起小姨,她多的可能只是那么一分虚无缥缈的运气。那份运气,让她捡到了镯子,遇到了阿慧。程微下定决心的事绝不拖泥带水,翌日一早,她没有回宫,而是径直去了卫国公府,把曾氏所为从头至尾讲给了段老夫人与韩氏听。第529章苦果曾氏所作所为,确凿的证据那是没有的,程微亦从未想过能从律法上惩罚她。对于这样的人,众叛亲离的活着,要比死更难受。段老夫人当即就请了景王世子相见,把曾氏做的好事如数抖落出来,在景王世子将信将疑之下,直接提出解除与曾氏的义母女关系,随后便端了茶,毫不留情面请景王世子走人。景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和疑问回府,径直去了曾氏那里。曾氏昏睡了一夜已经醒来,面色虽有几分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景王世子大步走进来,对容岚道:“岚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母亲说。”容岚乖巧站起来走出房门,一到屋外却蹑手蹑脚躲到窗后偷听。“世子爷。”曾氏强撑着起身。景王世子伸手扶了她一把,拿软枕垫在她背后,突然开口道:“婉娘,昨夜你说了许多梦话。”曾氏一怔,喃喃道:“我说了什么?景王世子牢牢盯着曾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你害死了韩玉珠,因为你担心我对韩玉珠有意!”躲在窗外的容岚乍然听到此话,猛然睁大了眼睛,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险些要惊叫出声,嘴巴却被人捂住了。她挣扎几下,发现是容昕,遂停止了反抗。容昕松开手,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听下去。“世子爷,您在说什么呀?我刚醒,都被您弄糊涂了。”曾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掩饰好,可那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被景王世子捕捉到了,他冷笑:“婉娘,你不是被我弄糊涂了,而是在装糊涂吧。你敢说你没有害过韩玉珠?若你真的无辜,视你为亲生女儿的段老夫人为何提出断绝义母女关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曾氏声音陡然抬高。“就在你说了那些梦话之后。”昨夜的事情曾氏醒来后只剩下模糊印象,对她来说就是一场风过无痕的梦,并不知道程微替她治疗过。此时听景王世子这么一说,曾氏就辩解道:“世子爷,您想想,就算我真的说了什么梦话,老夫人如何会知道啊?”景王世子深深叹息:“那是因为,昨夜太子妃一直在场,把你说的话尽数听了去!”“太子妃?”曾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您是说程微?”打量着景王世子神情,她委屈道:“世子爷,难道您与我同床共枕二十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