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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醒醒!”日头高悬,医馆诊室病床,三张脸对着他。程千仞睁开眼,怔了半晌:“我怎么在这里?”逐流呢?顾雪绛同情地看着他:“累成傻子了。”徐冉低声问:“你昨天什么时候游回来的?”程千仞:“游什么,梦游吗?”徐冉:“这是睡傻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心大呢。”“五更天我们去你家寻你,你不在。等学院开门,发现你已经在医馆了,这真是……天|衣无缝。”林渡之替他诊脉,惊讶于他伤势好了大半,并有突破迹象,“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程千仞:“我特别舒服,你们有没有看见,其他人来……”他欲言又止。徐冉:“有啊,督查队来问你昨晚去哪了,林大医师说你需要休息,等你醒了再问。”顾雪绛:“昨天学院没有传出你失踪的消息,换了别的理由沿路戒严寻找,应该是怕那些宗门世家的人知道后,以为你带着‘神鬼辟易’跑路,都来找学院麻烦。消息虽瞒住,我们总得给督查队个说法,打算怎么说?”程千仞只得放下逐流,思索片刻:“我昨晚去客院找傅克己论剑。”徐冉:“什么?!”只要问傅克己一句,就立刻被拆穿了啊。顾雪绛拍手:“妙!”林渡之想了想:“天|衣无缝。”程千仞心疼徐冉一脸茫然,对她解释道:“傅克己现在欠我们的。不是欠银子那么简单。”顾雪绛坏笑道:“他欠一把克己剑,那是他‘命根子’。”督查队果然去查问傅克己,还约程千仞他们同去,严肃地三方对峙。傅克己坐在案前,面容平静:“傍晚时分,我从湖心岛回客院,待我清醒,便听说程兄等候在外间,寻我来论剑,昨日照料我的友人在场,俱为见证。”旁边原下索邱北连连点头。督查队长有点纳闷:“你们聊了一晚上?都聊什么?”白天才打完架,晚上就能心无芥蒂的聊天吗?也是他们疏忽,以为程千仞绝对不可能来客院,根本没有往这边找。“自然是论剑。我们二人持有剑阁两把神兵,一夜对谈,谈不尽其中玄妙万分之一,受益匪浅……”接着就是剑阁总诀中,讲述剑法形、义、神之类,极其深奥难懂的话了。那位队长又不练剑,听得云里雾里,汗如雨下。程千仞适时解围:“我养伤时忽有所感,似见突破机缘,心急如焚,立刻来找傅兄对谈,没来得及知会一声,劳烦众人担心。”“哪里的话,突破机缘这种大事,一息都耽误不得!”队长急忙带人起身告辞,路上感叹年轻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明白。外人一走,屋内言笑晏晏的气氛立刻冷场,几人相对无言,尴尬弥漫。徐冉心想,原来平时不说话的人,说谎的时候,话这么多啊。撑场面还得原下索来,再尴尬也必须顶上:“答应诸位的事情已经做到,至于赌约……”可否作废?顾雪绛还记着他的音控术,似笑非笑地拿乔:“一换一,太便宜了。让我想想……程府的护宅阵法还没有铺,如果邱北能帮我们,以剑为彩的赌约一笔勾销。”这是他们来之前商量好的,程千仞根本不想要傅克己的剑。太显眼了,上午卖了换钱,下午全大陆都知道是他卖的。原下索表情一言难尽:“邱北如果愿意,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后悔。”邱北慢吞吞点头。傅克己看着手中长剑:“算我欠你。”程千仞拍拍他肩;“胜败兵家常事……走了,邱北跟我们走。”***南央城又落了一场雨,这大概是今年秋天最后一场。冬日|临近,风雨格外凄寒。街上行人裹着厚衣夹袄,行色匆匆地撑伞踩过水泊。程千仞站在程府最高的露台,近处亭台楼阁俱披轻纱,细密地雨水敲打瓦片,檐下铁质风铃摇晃。对街明镜阁立在雨中,华灯朦胧,颇有些‘红楼隔雨相望冷’的意味。逐流为什么要来骗他一次?应该还是怨他吧。当时话都说绝了,还有什么情分在。程千仞仔细回忆,他能被……呃,被抱起来,疏于防备是有,也是因为无力抵抗。手里拿着剑,却像没拿一样。看来逐流修为已经远高于他。逐流若真过得好,也值了。忽而一个人影奔来,由远及近,如一道白雾。徐冉站在雨中仰头大喊:“程三!快下来吧,邱北说了,下雨也不能停工!”程千仞内心的绝望,一瞬间大过逐流离开。***邱北来到程府的第一天,提着一个四方木盒,轻巧精致,像糕点盒。徐冉:“嗨呀你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邱北:“这是我的空间法器。”场面一度非常尴尬。邱北打开盒子,取出灵石、各种阵法材料、木料、石料,甚至长短锯子、锤子、凿子等等各类工具。他来了就干活,茶也不喝一口,在程府中行走,以步丈量,仔细查看每处。南渊四傻这才明白,原下索为什么说,只要他们不后悔了。因为邱北是个强迫症。他虽然说话慢,但是心意坚定。每天只要他慢慢卷起袖口:“手艺人,活儿不能这么糙。”,程府每一处都可能遭殃。起初他说:“我来拆,我来改。”但是程千仞看不过去,帮忙打下手,从此五个人变作南央施工队。徐冉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一个大名鼎鼎的炼器师,会纠结小路鹅卵石是否排列好看,行了行了我知道,手艺人,活不能这么糙是吧。”石狮子重雕,门梁彩漆重上,花木重新修剪催生。今夜下雨,正厅灯火通明,他们与邱北雕阵料。南渊四傻只能雕个大模样,还得邱北精修一遍。包工头邱北慢吞吞说话:“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精神和意志用来造物,死物能活。自己的宅邸,某些部分经自己之手,才算真诚心。”邱北有些佩服他们。现在南渊学院,这四人最具声名,谁知却特别听使唤。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觉得这是下人才该干的粗活。徐冉有点好奇:“别的炼器师都以铸成神兵为终身目标,你天天忙这些,不会烦吗?”邱北:“不烦。我师父说,以人观物,以物观人,是为格物。造物也是自我铸造,这个过程很漫长。你不能急,每个细枝末节诚心做好,开炉的时候,一切自会给你回报。”“世人说神兵难成,有时候是人心不诚。”他忽然道:“现在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