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同人小说 - 【九冰】看见徒弟被抹之后在线阅读 - 第九章 如果是你的话

第九章 如果是你的话

    再次见面的间隔并不很久。

    沈清秋和岳清源在这头一边脚不沾地地利用人脉搜集人证物证,一边处理只有峰主和掌门才能处理的零碎琐事,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八个用。焦头烂额之际,昭华寺一封修书送至穹顶峰。

    信中道金兰城中瘟疫蔓延,人心惶惶不说,前去协助平息瘟疫的仙门有一个算一个,都只去不回。万般无奈之下,金兰城附近的昭华寺向苍穹山发了求救信,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彼时沈清秋正在穹顶峰和岳清源商议处置老宫主一事的细节,二人将信看过,对视一眼,便知此番不得不去。

    “这事儿是真能赶到一起去……”沈清秋盯着那封急信,气笑了,“四大派中有三个都被拉下水了,竟然还没解决,也算厉害。”

    沈清秋这阵子被洛冰河和老宫主气得上火,脾气也是日渐恶劣,言辞犀利的嘲讽能从苍穹山打遍整个中原版图,对此岳清源只能装没听见,一万分包容地笑笑:“所以人家来找了。”

    “虽说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金兰城封城两月,各门派支援者只去不回。情况危急如此,恐怕有异族宵小推波助澜。兹事体大,还需召开峰主会议布置具体安排。”岳清源垂眸思忖片刻,向沈清秋道,“师弟,你想守山吗?”

    沈清秋皮笑rou不笑地弯了弯眼睛:“幻花宫那个老东西都去了,你说我去么?”

    眼底没笑意,眼神自然摄人。岳清源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结果就是,沈清秋摆着生人勿近的一张脸,跟随大部队上了进金兰城的船。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与洛冰河的见面间隔并不长。

    甫一下船,抬眼望,眼睛便突兀地被折射出的刺目光彩灼痛。定睛一看,洛冰河正垂手立在老宫主身侧,二人挨得很近地交谈。这时沈清秋才发觉,刺了他眼睛的不是别的,而是洛冰河耳垂上的红珠与垂链。那精巧的耳饰随风而动,声如珮环,衬得环境更静了。

    可沈清秋却第一次发觉如鸣珮环的泠泠之声,竟然如此惹人厌烦。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青筋在狂跳,咬着牙按下想当场把老宫主给削了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朝二人走过去。

    走得很近了,老宫主才像才看到他一样招呼了一声。沈清秋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冷笑,却听旁侧那人也轻笑着唤他:“师尊来了。真是许久未见。”

    沈清秋这才吝得把目光往洛冰河那儿挪挪。

    只见洛冰河笑意绵绵,如沐春风。除却苍白的脸色仍不见好转以外,没有其他异样,依旧欠揍。

    “阴阳怪气的小兔崽子。”

    沈清秋撂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光里,洛冰河替老宫主拂去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尘土,举止亲密得几乎逾矩。沈清秋的步子顿了顿,险些没把扇骨捏折。

    我看他活得挺滋润的。和糟蹋自己的人情意拳拳……很好,不错。瞎眼的程度登峰造极。有病。

    就他妈和那糟老头子过吧。

    你爱怎么被人睡怎么被磋磨都和我沈清秋没半毛钱关系。

    沈清秋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在洛冰河给自己斟茶之前。

    从下船那刻起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就连和几大门派一块商议如何除去瘟疫时都话中带刺。除了点明那病症不是瘟疫而是撒种人散播的毒以外,沈清秋连多说一句都欠奉。其他人也不敢触了他的霉头,只有最大的祸根洛冰河若无其事地在会议中场时问他喝什么茶。

    “哦,这时候想起你师尊我了?不给你那个‘待你极好’的师尊奉茶了?”

    洛冰河依旧八风不动地笑笑:“师尊毕竟是我们几派请来帮忙的客人。先给师尊奉茶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说得在理,却没让沈清秋心情好上半分。他盯着洛冰河完美无瑕的笑脸看了一阵,还是气结,最后只闷闷吐出两个字:“苦丁。”

    不料洛冰河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眼底的笑意却加深了:“弟子记得,师尊从前偏爱云雾茶,如今怎么改喝苦丁了?”

    沈清秋闻言抬眼冷冷看他,嘴边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某人有多气人,自己心里没数?”

    洛冰河听罢,非但不打怵,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端着茶回来的时候,会议下半场刚刚开始。

    不得不说,洛冰河待起客来十足地道。沈清秋把茶端起来时,茶水已经是七成烫了,根本无需再晾。很周到,也很烦人。洛冰河看沈清秋脸色不佳,遂轻声道:“师尊,特殊时期,城内水源稀缺,没有上好的山泉水烹茶,还望师尊见谅。”

    沈清秋垂眼看了看那成色一塌糊涂的茶汤,苦丁的苦香和不知从哪来的腥气不疾不徐地漫上来,他想皱眉,不经意间瞥见洛冰河看上去颇为在意的眼神,心里一软,就端起那茶啜了一口。

    苦丁都压不住这水的锈腥——味道如它看起来那般一样,一塌糊涂。

    若换作以前,这么糟的水和茶,他定然一并碰也不碰,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嗓子干涩,渴得很,不知不觉间一盏茶几乎见底,再想叫人添水时,洛冰河早就不见踪影。

    他似有所感,在会议结束时拦住了在一旁做记录的公仪萧。

    公仪萧脸色也很苍白,状态瞧着也不好,一问才知是近来受过伤,没好全便跟着门派忙金兰城的事。沈清秋与其寒暄几句,留了几瓶上品丹药,便直切正题。

    公仪萧道:“洛师弟吗?他在下半场会议开始后不久便离开了。晚辈看他脸色不是太好,许是身体不适,可能是回客栈了?”

    沈清秋把今天经历从头过到尾也没觉出任何他“身体不适”的端倪,冷笑道:“他是会躲清闲。”

    他也不在乎洛冰河到底哪儿去了,只是自己正好要回去整理东西,正好例行看看客栈布置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正好对症下药拆了一个房门前很难拆的隐匿阵,正好听见房内一阵窸窣,也正好一把拉开房门,和洛冰河四目相对。

    洛冰河靠在榻上,浑身散着一层薄红,衣裳汗湿,领口大敞,目光透过湿透的微微蜷曲的额发直直向他摄来。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几乎要把沈清秋整个生吞下去。

    他整个人像处于极热之中,此刻的眼神却冰冷刺骨,同先前的温煦大相径庭。

    终于掀了那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一角,把一个人体面外表之下的黑暗捅出来的时候,其实沈清秋并没有感觉多么快意。

    洛冰河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师尊,你来的真是时候。”

    是的。沈清秋在那时,实实在在地感觉冷了。

    原来如此。

    他回想起之前浴房里洛冰河guntang的指尖,只道原来如此。

    他回身把门阖上,随后一步步向洛冰河走来。他每踏近一寸,洛冰河的神经就紧绷一分,直到近无可近,洛冰河才发觉原来呼吸也可以无比艰难。

    沈清秋的气息在此刻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那个他就算死死压到怀里也始终稀薄浅淡的安全在此刻骤然膨胀到极致,如同蟒蛇绕颈,近乎怖然。

    洛冰河在这一刻几乎赤裸。

    在所有游刃有余变成欲盖弥彰之后,巨大的难堪排山倒海向他压来。他甚至觉得死过一次也不过乎此:沈清秋终于要知道他是有多不堪了——他的处境不是由他选择,而是迫不得已。他最后一根撑着的脊梁也是假的。他一无所有,他只能屈居人下。他是个再没有选择权利的什么东西。他,他是——

    “我是一个欠///cao的婊///子吗?”

    终于,洛冰河笑了,冰冷的神情化却之后,他脸上只剩一片空白。

    沈清秋不答,只是抬手捋开他有些长得遮住眼睛的湿漉额发,另一只手摸向他的脉门。

    “我想起来,我还没有看过你的脉。”

    微凉的手搭在洛冰河脉搏处顿了一瞬,随后滞涩的声音响起:“若是早知是今天这样,之前我不会容你再留在他身边。”

    沈清秋的面容很平静。平静到令人悚然。

    “旁人的罪过,就莫要往自己身上揽了。虽然你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洛冰河这回是真笑了。

    他像是终于服下了一颗安心丸,浑身紧绷的神经蓦然松弛,整个人如同陷进云朵一般,软成一团柔软。随后热烈的情///潮淹没他,guntang的热浪灌进他的耳鼻。他喘息不匀,目光失焦,只低低地道:“师尊,如果是你的话……”

    他的手已经揽上自己的腰腹,接着继续往上摸索,眼看就要探进自己的衣襟,沈清秋有些僵硬地把他的手掰下来,随后一粒药丸抵在洛冰河唇边:“嚼碎了咽下去。门外有动静。老宫主要回来了。”

    洛冰河就着沈清秋的手把那颗药丸吃下去,像是对马上临来的危险全不在乎一般,又问了沈清秋一个问题:“那日我回去以后,发了一场高热,做了一个美梦。师尊,那时入我梦境之地的人,是不是你?”

    在房门被打开之前,沈清秋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