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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头颅的颈腔中喷薄而出,分外触目。他面前横着一柄朱红长枪,上面正滴滴答答,有黏稠鲜血滴落。那是一名黑马银甲,朱枪雪弓的天策将军。天策生得十分英俊挺拔,面孔上笑意盈盈,让人看了先心生几分亲切。天策看了看北牧,抬手拔了插在自己马前的重剑,向北牧一掷:“藏剑弟子?”北牧除了在临刀面前,做人都一等一的高明,伸手接过重剑,轻剑还鞘,道:“藏剑叶北牧,将军也是冲着这yin|贼来的?”天策点点头,枪尖一戳,把地上头颅提了起来,拿油毡纸包好,吊到鞍后,才对北牧展颜一笑,笑容闲闲散散,十分好看:“这几日手头紧得很,就做些通缉任务换几文酒钱赌资,抢了叶兄弟生意,还请莫怪。”北牧一眼扫去,发现他马鞍后方这样的毡包挂了七八个之多,便知道此人大概是专来做浩气盟通缉生意的。关于这个yin贼,也不过是路上偶然看到,人家既为求财,他又不缺这几个钱,自然乐得成全,而且这天策气质闲散浮浪,颇中北牧所好,便有意结交,他笑着说了句,既然是将军的任务,又是将军做了的,自然是将军的功劳。两个人闲散谈了几句,北牧正要开口问他姓名,只见对面天策忽然神情一变,那张英俊面孔上现出一点带着邪气的诡异,他刚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向旁闪身,一道雄浑气劲凌空拍向那天策,天策唇畔含笑,手中长枪一振,抵了那一掌之力,一道雪白人影,落在北牧身旁。然后北牧听到临刀一向清冷的声音罕见地裹了一层沸腾一样的愤怒。他一字一句:“——哥舒衡——!”第七章北牧只觉得整个脑子轰的一声!临刀“衡”字余音未落,北牧重剑已然出手,这一剑出手,绝无余地,倾尽北牧平生所学,挟风雷之势重击而下!这一剑之下避无可避,哥舒衡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英俊面孔上依旧是那副闲散浮浪似笑非笑的神态,只在马鞍上身形一侧,长枪一抖,疾若闪电,枪尖与剑锋相抵,向旁一带,北牧一剑走空,哥舒衡提纵马缰,他马术卓绝,身下黑马亦是通灵名驹,连连嘶鸣,向后倒退,轰然一声,居然没有被这一剑之力击翻。北牧天生武骨,单论武艺,尚在临刀之上,他狂怒之下全力暴击,临刀未必也能挡下,对面天策却一击未倒,北牧心中狂怒多少去了一些,他立刻向后一闪,把雪衣道士挡在身后。哥舒衡尝到了口中一点鲜血味道,刚才那一下,他还是受了伤。但他完全不恼,只是颇为有趣地用拇指擦了一下唇角,看着指尖一抹猩红,男人唇边笑开了一个野兽一样好看又危险的笑容。横枪立马,哥舒衡一双漆黑眼睛从底子里泛起一线幽绿的光。来战!他低喝一声,策马冲前,北牧一股戾气被他激了出来,重剑一举,刚要动手,忽然就看到哥舒衡一个勒马,马作人立,嘶鸣不已,竟是被他生生勒住——场中异变陡生!四下忽然变得极冷。那是一种难以形容,就像是黄泉之门无声洞开,透出一股森然鬼气的阴冷诡谲。临刀眉毛一皱,反手拉过北牧,步踏七星,把北牧挡在身后,北牧正要挣扎,临刀冷冷瞥了他一眼,北牧立刻就萎了,乖乖跟在纯阳道子身后站定,一手扶紧重剑,全神戒备。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诡异的味道。那味道甜美而腐烂,仿佛盛开在尸体上的莲花。临刀心里渐渐有了一种不祥预感,他轻轻握了一下北牧的手,随即松开,这是他们两个惯常暗号,就是情势不对,做好速走准备。北牧回握,示意自己明白,反手悄悄一抽,轻剑已然塞到临刀手中。而这时,天策银甲上,无声无息,多了一只手。修长白皙,骨rou匀停,连五片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红润光滑。此时落日只剩最底那殷红一线,整个天穹都是乌压压的黑。然后有人无声无息,落入场中。来人一身黑衣,长发披散,露在外面的半张面孔,惨白若纸,却俊美得让人无法形容。他落在哥舒衡马前,广袖翩飞,像是什么倨傲而危险的巨大黑鸟,落下地面。临刀这才看清,这人一身万花高阶弟子服饰,却破破烂烂,腰间一柄没鞘的断剑,剑柄上刻着一副阴阳鱼,分明是纯阳的剑,背后背着的也不是万花惯常的长琴,而是一个纯阳弟子才会携带的,巨大的葫芦,但那葫芦也颜色不对,从里到外,透着一股不祥的青黑色。夜风乍起,吹开来者拂在面上的乱发,露出来的左半张面孔让北牧一口惊呼咽在了喉咙里。——隐藏在黑发下的,是半张青黑色,生满腐rou,时不时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蛆虫的东西蠕动一下,正在腐烂的脸。临刀想,他知道对面是谁了。小谢清发,太素枯荣,谢枯荣,这是他昔日里还没有被万花逐出门派时,江湖中人对他的赞誉,而现在,所有人都咬牙切齿地唤他一声魇主。尸魇之主,谢枯荣。此人出身万花,武功极高,毒术与医术一样当世罕匹,出手狠毒,据说因钻研医术走火入魔,居然解剖活人,以活人试药试毒,被万花逐出门墙,入了恶人谷。又不知怎的,和一个浩气盟的纯阳弟子交好。后来却又一剑杀了自己的好友,待得尸体运回浩气盟,谢枯荣杀入灵堂,夺了纯阳弟子尸骨遗物,又哭又笑,扬长而去,满堂浩气高手,居然没有一个人留得下他。从此之后,谢枯荣便半疯半癫,背着那纯阳的葫芦,佩着纯阳的半柄断剑,神出鬼没。他在洛道救过一个村子的瘟疫,也在南诏屠过天一教的无数据点,有次临刀亲眼看过,那个被谢枯荣捣毁的据点里,十数个天一教徒被从额头往下,细细剖开,内脏骨骼全部暴露在外,人人舌下压着老参参须,身上插了无数根银针吊命,一个都未死。临刀只觉得他们还是死了好。临刀一剑一个,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之后,他弯着腰,整整吐了一刻,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他曾经和北牧说,落到谢枯荣手里,我会立刻咬舌自尽,真的,在他手里死了比活着好。这么想着,临刀手中轻剑缓缓出鞘,谢枯荣落了地,就专心看脚下那具无头尸体,这时毫无预兆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