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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袁杨的生日。”郭颖喃喃的,更像是自言自语:“三十三了,又老了一岁。”昨晚这样一个日子,以为住在他们的小家里会有一场美梦,可是依旧空白如常。袁杨不肯入她的梦。“大家都知道,没敢提。”徐政委想起昨晚那几个小子喝酒不要命的架势无声的叹息:“其实这个我不该跟你说,可是不管怎样,总是小袁未了的心思……他这次出任务前,确切的说应该是探亲假回来后不久,他就跟我老话重提,认真谈了年底转业的事情。小袁这次的状态跟上次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他很坦然,没有不甘和半点的强迫,应该是想通了什么,很坚决。他跟我说,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承担,他该回去跟你一块面对,尤其有了孩子,你的压力会很大……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小郭,我当时没急于否定他,因为一些工作上的调动,我想着等他这趟任务回来再劝劝他……”梁队的那个位置坐下来,无论是对家庭的顾及还是个人的发展而言,完全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谁知道……所以他说,等他回来。郭颖交握起双手。这算是一种心有灵犀吗?这个男人,万事想的那么周全,怎么就没考虑给自己留条生路?手机响,是李明明。陪着她一块哭一块赌咒发誓相信袁杨还活着的小伙伴……“老四你去哪儿了?”李明明的焦急不加掩饰:“好端端的大热天去旅什么游啊,就是散心你也跟我们知会一声嘛。”她是担心自己做傻事吧。郭颖呼口气:“没事,出来走走,过几天就回去。”李明明突然的开了窍:“你——不是去部队了吧?”郭颖无声的笑笑没说话。徐政委在,有些话她也不好说,何况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这个傻丫头啊,”李明明无可奈何的:“早点回来,我们可都等着你呢。告诉你个大消息啊,我怀孕了,马上也要升格当妈了。趁着被无期限奴役之前,咱们大家好好聚聚,霉运散开好运都来。”“恭喜你明明,”郭颖真心实意的:“真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了。别等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明明恼了:“我可警告你啊老四,别头脑发热的犯二!咱们可说好了,你信我也信,咱得等着四妹夫回来,你给我站直了别趴下!”不是这种情况下,郭颖真想好好哭一哭。抱着那个四年同室而居的好伙伴,不管不顾的宣泄情绪:“不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不想去了影响大家心情。”“就这么定了!”李明明比起前段时间的茫然无重心好了很多,话语中听得出那种往日的豪爽泼辣:“我们一大帮子在这里眼巴巴等你哈。大姐和谢咏臻,我和周晓君,聂庆北那小子也非要参加,对了,还有徐岩,你知道吗,徐岩处了个特前卫特时髦的女朋友,我们都取笑他老牛吃嫩草不说,还是绝对有勇气吃螃蟹的那一个。还有什么来着?对对!我肚子里这个要是个女儿,可要跟大姐家的小妞PK一下,争抢你们家的小包子做女婿……”到了C市机场,徐政委很诚挚的跟她握手告别:“小郭同志,不管怎么说,我们这里都是你的家,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小住。那间屋子我会一直保留,即使我和老梁一起调动离开,我们也会交代后面来接任的同志。”郭颖认真的点头:“好,我记住了。徐政委,这两天麻烦你们大家了,又陪着我一块难过了一次。我知道这种回忆不愉快……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袁杨有消息,不管真实情况怎样,请第一时间告诉我行吗?”徐政委郑重的肃整了表情:“一定。”一言为定。目送着那辆无比熟悉的吉普车驶离视野,橄榄绿的迷彩色最终消弭不见,郭颖叹口气,伸手招了一辆刚刚下客的出租车:“长途汽车南站,谢谢。”她没有告诉送行的徐政委,更没有声张。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走这一趟,从C市的长途南站开始,从她勇敢迈出追逐爱情的第一步开始。去找和袁杨有关的点点滴滴,分毫都不错过。七四二六门口的招待所变了,大概是因为那次地震受到波及,不仅翻了新,而且扩大了规模。一楼是小饭店,二楼至四楼是住宿,早暮的黄昏里,有成串的彩灯早早的亮起。郭颖登记住宿的时候,心底很庆幸。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女孩子。那个曾经给她做重庆小面吃的大眼睛姑娘,一笑一对小虎牙,cao着川普热情的跟她闲话家常。她不想遇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不想应酬那些或同情或悲伤的窥探,一个人安静的过完这几天。如此就好。前台的服务员一如既往的热情,哪怕还是初见的陌生人。那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问郭颖是不是来探亲的,男人在七四二六哪个连,她弟弟和丈夫都在里面,可以帮忙叫人出来……恍惚间还是那个辣妹子,或是英姿飒爽的邵敏。是了,邵敏嫁去山东了,也不在这处养育她的土地生活了。时间过的多快,转眼都五六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连门口这条尘土飞扬的国道都翻了新,变成宽阔的水泥路了,还有什么是停驻在原地等着她的呢?一晚上睡的并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床单上带着浆洗后特有的味道,空调声音也不大,可是郭颖一直昏沉沉的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听到外面风声渐起,起身去关了空调开了窗,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天色才蒙蒙亮,一街之隔的嘹亮起床号就叫醒了浅眠的她。中气十足,震耳发聩。和袁杨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只要是她来部队探亲,总是会被这样的号声唤醒。那么熟悉而亲切,一如它是袁杨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郭颖没起床,就那么躺在那里,从窗帘的缝隙望出去。阴天,太阳没有出来,闷热的空气已经起了苗头。这是寻常盛夏的普通一天,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完全是无意识的回头,看到右侧平整如新的另一张床,尖锐的疼痛姗姗来迟。她们去领证的前夜,袁杨就抱着她在这样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睡了一晚。两个人的身体像是两把曲度相同的勺子,从头到脚严丝缝合。就那么靠着,偎着,贴着,相互取暖相互慰藉,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就能给对方以无尽的支撑力量。短短一百天,郭颖觉得她把这辈子和下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以为不会再哭,可是泪水总是擅自做主,潸然而下。她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爱一个人,掏心挖肺,毫无保留。在繁华乱眼浮躁虚假的世间,一转头就看到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不动不摇屹立如山,给她所有坚持的力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