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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在飞鹰的时候或者提起那里的时候,眼睛是亮的,特别特别的亮,装载了无数的希望和憧憬。没见过吗?就是闭上眼睛他都能想得出,那个倔强的小子会有的表情。那是他的儿子,也是一名和他一样奋斗在保家卫国第一线的战士,袁杨怎么想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信仰,他的骄傲……哪怕是籍籍无名的潜伏,他也是国家武器上那根最锋利的军刺,而不是淹没于泥土尘封于档案室,最终连做了什么都被遗忘彻底的那一个……他只想袁杨走的安心。第84章疼痛3飞鹰大队那边有意于认定袁杨的牺牲并进行下一步的妥善安排,只是家属咬死失踪而无法达成共识,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转眼就是一个月。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变渺茫,坚持和确信变的动摇,到五月头的时候,好似除了郭颖,连杨美如都默认了袁杨离开人世的结果。春暖花开了,还有谁的心泡在料峭的寒冬里不肯醒来?一个月的时间,除去最初的几天,郭颖一如往常的上班下班带孩子。只是整个人眼睁睁看着瘦了下去,沉默寡言到令人不安。郭mama心疼女儿,顾不得自己骨折的脚,以郭爸爸烧饭太难吃为由头,每天架着拐杖搬了凳子坐到厨房去烧饭,变着花样的给郭颖补充营养。她不敢提袁杨的一切,连名字都不敢。甚至借着郭颖上班的时间,指挥着郭爸爸去收拾起一切攸关袁杨的物件,小到牙刷牙缸抽了半包扔在床头柜抽屉里面的香烟,大到挂在墙上的大幅结婚照。可是没用。郭颖回家后也不吵闹,安静的吃饭睡觉。一夜醒来,那些东西又各就各位的摆回了原处,一如等着远方的男主人随时归来。郭爸爸倒是宁可她情绪宣泄的大哭或是倾诉,总好过这种让人忐忑的沉默。只是不管他怎么挖空心思的跟郭颖聊天,大多得到的是点头摇头这样简单的表示,多了就是知道了这种言简意赅的话语。杨美如不知道怎么找的人,跟袁杨出事那边的大使馆搭上了关系,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过去问问进展。没有进展。一个人像是水蒸汽,悄无声息的湮灭在空气中,最终连痕迹和气味都将消散无踪。袁绍群是在四月中旬的某一天,正上着班的时间,突然的就在岗位上倒了下去。脑梗中风。万幸送医及时,打了一针特效药,在经过最初的病痛折磨后,袁绍群看过去一切如常,并没有偏瘫或是眼歪嘴斜什么的后遗症,连走路都稳健的基本看不出差别。只是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被架空了,那个意气风发永远脊背挺直的中将不见了,晦涩和倦怠染上了他的眉梢眼角,六十出头的男人,已经有了身心俱疲的样子。郭颖带着林林去探望他,两个人沉默对沉默,几乎无话可说。倒是先前一直吵闹着要离婚的杨美如就此收了闹腾,恢复了往日各过各的分居生活。好好的一个家庭被生生砍断了臂膀,生活变成了无味寡淡的鸡肋。……………………………………………………聂庆北的出现让郭颖有些小小的意外,只是很快她就变得淡然。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内心,什么都不行。就近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聂庆北看过去比郭颖更局促,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比不上实打实的见面。他怕郭颖伤心,更怕自己的来意让她更伤心。纸包不住火,哪怕是绝对的机密。谢咏臻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他,可是眼见着陈瑶李明明徐岩大家伙儿轮番上阵都没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告知了聂庆北,毕竟有人主动愿意去当炮灰取悦郭颖,是他乐见其成的结果。聂庆北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居然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句开场白。你好吗?苍白虚伪。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郭颖的憔悴沉默很不好。节哀?临来前谢咏臻再三警告他,不许提及任何涉及袁杨死亡的字眼,因为郭颖认定袁杨还活着,只是失踪。好久不见?唉……还是郭颖先开了口,水都没喝一口的单刀直入:“有事吗?我还得回家带孩子。”聂庆北少许染了尴尬之意:“袁杨的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别说。”郭颖很平静:“如果是安慰之类的话,谢谢,我不需要。”“别这么撑着,”这种故作坚强让聂庆北觉得无比熟悉又无比心疼,那些话脱口而出:“要是难受就说出来,这样压抑着情绪对身体不好。”“我没事。”郭颖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怎么都是看到分明的敷衍:“是谢咏臻请你来劝我的?你打算怎么说?别再自欺欺人了?承认现实?看开点,节哀顺变?”聂庆北有点烦躁,商场混了那么久,处变不惊的性子在郭颖面前完全行不通:“介意我抽根烟吗?”“介意。”郭颖的回答又快又带着点莫名的神经质:“不许抽。”虽然诧异,聂庆北还是乖乖的收回了去拿烟的手:“行,我不抽。”郭颖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自己的失常,却是最终什么都没说。清俊的男人长吐一口气,决定不兜圈子:“今天约你见面,一来确实是我担心你现在的状态,二来……这话说出来有点找死的意思,可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郭颖不理会他含混的似是而非的话,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指甲等后续。“谢咏臻不让我说,怕你生气,可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聂庆北顿了顿,自我解嘲的摇摇头:“郭颖,从你结婚,我就控制着自己别给你添乱,我希望你过的开心,这就够了。你选择的这个男人,”聂庆北停住了,倒不是为了吊人胃口,而是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缠,惆怅伤感佩服,一起堵在了喉咙口,反倒出不来了:“不说高山仰止的客套话,最起码他真的很磊落,令人佩服。”……………………………………………………两个同样身形高大英挺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一前一后差了两三步的距离。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很浓,即使敞开的大门处吹进来凛冽的寒风,依旧没法将之完全消弭。聂庆北心里堵的慌,他不知道这个执意要送自己下楼的男人在想什么。示威吗?“抽烟?”出了门,袁杨自己叼了根烟,掂着烟盒侧过头询问的看向聂庆北。“不了,谢谢。”明明很想抽烟,可是基于一种绝不让你如意的微妙可笑心理,聂庆北还是拒绝了。袁杨笑笑,随意的将烟盒揣到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