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言情小说 - 折锦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2

分卷阅读522

    日子重又变得逍遥了起来,每日里不过是与薛允衡下下棋,顺便被他气几回,然后秦素又将黄柏陂、东陵野老这些事情拿出来说,反气上薛允衡几回,如此循环往复,永不中止。

就在这气与被气、骂与回骂的日子中,时间堪堪过去了五日,端午已过,炎热的盛夏正式来临了。

山中无日月,秦素在这寥寥数日里,对这句话有了极为真切的体验。

有薛氏在山下住着,范孝武这等牛鬼蛇神自是上不了山,整个九浮山宛若远离尘世的人间仙境,飞瀑流泉、鸟语花香,直是美得叫人不想离开。

而自周妪去后,秦府的人便也不曾再来。秦素觉得,或许在在太夫人眼中,派出周妪提前知会秦素声,这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若非秦素身后有个东陵野老,她还得不着这样的礼遇。

不过,太夫人的想法,秦素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她更在意的还是薛氏兄弟,而她这段日子以来全力谋求的,亦是与廪丘薛氏最杰出的两位才俊的熟识。

薛允衍与薛允衡往后于她皆有大用,她必须抓牢这个机会,才能让将来的路走得更稳当。

与冠族子弟交好,这事若是放在前世,于秦素而言是极难的,而这世的她做来却是轻而易举。

两世为人,又曾在皇宫中呆了五年,秦素早已是脱胎换骨,行止间自有番从容气度,看在薛氏诸人眼中,这便是她身怀术数大能的体现,仅凭此点,薛允衡便对她高看了眼。

这日,秦素清晓起榻,却见窗外阴沉沉的片天,云层密布,太阳隐在云后,只能看见团模糊的光斑,窗纱被风吹得鼓荡了起来,携来潮湿且闷热的空气。

秦素便唤阿栗来问道:“外头下雨了么?”

阿栗面给秦素挂帐幔,面便道:“回女郎,外头并没下雨,妪说了,这天气看着就是要积雨的样子,只怕要积上个好几日才能下雨呢,且下就可能是大雨。”

李妪在田庄侍弄田地多年,看看天气还是做得准的。

秦素闻言便放下了心,面由得阿栗替她着衣,面便吩咐道:“待忙完了,你便去寻妪,叫她将上回周妪送来的那小罐酸萝卜条儿拿出来,我会儿要送人。”

阿栗闻言便吃吃地笑道:“这定又是女郎给那位二郎君备下的罢?”

秦素与薛允衡走得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秦家的仆役并不识得这位大名鼎鼎的薛二郎,只知他身份尊贵,与秦素是旧识,如今是来青州避暑小住的,两下里时常互赠些吃食。

事实上,两个人之间的往来,也仅限于吃食。

虽然特立独行了些,然薛允衡的本性却很纯挚,行止更是大方坦荡,从不会做那等暧昧之事。他知道秦素正在守制,行事便很注意分寸,除了上回那个去除墨迹的膏脂外,他送给秦素的便全都是吃食,连送吃食的用具也要收回去,很是顾及秦素的名声。

秦素自是领他的情,于是便也会回以些益州小食,这种酸萝卜她前两日送过回,薛允衡吃便喜欢上了,只道它“爽脆鲜美,宜于佐粥”。秦素见他喜欢,这才投其所好,叫阿栗备上。

她之前得罪薛允衡是得罪得太狠了些,如今能用小坛泡菜取悦于这位薛二郎,她当然要殷勤地多送几回。

此时见阿栗笑得脸古怪,秦素免不了效仿回秦彦婉,上手便在她的丫髻间敲了记,方才笑道:“瞧瞧你,笑得跟个小老鼠似的,我这也只是回礼而已,你这小娘子未免想得太多了。”

阿栗便掩了口笑道:“我又没说什么,女郎打我做什么?”面便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秦素。

秦素知道她准定是想歪了,却也无从说起,只得摇头作罢。

梳洗完毕又用过了朝食,秦素换了身细布白衫并素纱灰裙,便带着阿臻与阿忍两个使女,径往山下而去。

她与薛允衡约了今日着棋,地点便在山脚的程氏别庄。

这程氏别庄与离境山房离得并不太远,却因为两者之间横出了面极为陡峭的山壁,便有了种各自成景的意趣,由离境山房去往程氏别庄,必须取道于山道另侧的小径,围着九浮山的半山腰辗转绕上圈,方可抵达。

秦素来到山下之时,天光早便放亮,许是阴天的缘故,当她回来时路,但见眼前重重绿幕笼罩四野,将那条狭长的山路也被映成了带深碧,腰带般折于九浮山间,别有番意趣。

程氏别庄外早便守着薛府仆役,见秦素来了,便微笑着将她让进了园中。

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些人也自知晓秦素不是普通女郎,待她的态度又与他人不同。

第526章退思园

秦素对这别庄也是熟门熟路了,并不需人领路,沿着游廊三转两绕,便来到了位于东角的所小院儿。

那院门儿挖做梅花状,门楣上悬着块朱漆匾额,上书着苍劲古朴的三个字:退思园。

此处是整所别庄风景最为秀丽之处,亦是主人居所。

甫跨进退思园的院门儿,便见那正房明间儿的翠竹帘高高挑起,扇门扇也是尽皆敞开着的,薛允衡穿了身白衫,长腿伸平,倚着两个大大的竹隐囊斜靠于短榻上,正手执杯、手摇扇,垂眸打量着身前的棋枰。

“二郎君好早。”秦素笑着打了个招呼,命阿忍与阿臻守在门外,便自轻提裙摆步上了石阶。

薛允衡看都没看她眼,只“哼”了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话他最近每天都会念叨遍,开始时秦素还会回两句“伪君子”之类的,如今却是耳朵听出老茧了,也不以为意,只施施然地跨进屋中,笑道:“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为何你这位君子还总要邀我着棋呢?”

薛允衡将衣袖抖,抖出了那满袖子的热风,将秦素的裙摆也拂起了两分,旋即便闻他清悦的语声响起,宛若风铎轻吟般吐出了两个字:“废话!”

秦素掩唇笑,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也不多言,直接便拣了颗黑子往棋枰上放,方笑道:“我先。”

薛允衡下子就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看看棋枰,又看看秦素,便拿扇子指着她道:“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还没猜枚呢,你怎么就执黑占先了?”

秦素自袖中取出把精致的小团扇来,慢慢地摇着扇子道:“小人不知让,女子不知谦,你骂都骂了,我自不能被你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