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琼觞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一定是个丑八怪了。」大夫紧张得手足无措:「温公子,这……这……」

我轻轻说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问问。」其实在听到他说「鼻骨彻底毁了」的时候我很害怕,甚至有些后悔。这样下去,我不止是长得丑了,而且,会很可怖。我一想到雅文那张挂满泪珠的脸,心里就揪痛得难受,甚至觉得这样做根本不够弥补我的罪。见那大夫不再说话,我又轻声说道:「弄玉,你听到了。以后,我会变成一个怪物。」弄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微微侧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弄玉突然对大夫说:「好,我知道了。那么现在该注意什么?」大夫说:「切记不可沾水,每天在伤口上涂抹紫金膏,要经常换药。」弄玉说:「就这些吗?」大夫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有个人或许可以治好温公子。只是这人消失了十余年,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弄玉说:「这人叫什么名字?」大夫说:「此人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月字。」

弄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这个叫南宫月的人有什么特点?」大夫说:「据说他长相美得不似凡人,医术高到可以起死人,rou白骨。外貌神似翩翩公子,性格却十分顽劣,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最后一次出现在京师是在十二年以前,随后就带着自己的心上人隐居去了。」弄玉说:「那他的妻子又是哪里人?」大夫说:「那不是他的妻子。这个叫南宫月的男子是个断袖。他喜欢的人是尚书公子,年纪与他相仿,现在也没他的下落。」

弄玉轻笑出声,我在床上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那大夫应了声便退下了。弄玉走到我身边,坐在床沿上柔声唤道:「采儿,你睡着了吗?」我没理睬他。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竟有些悲凉:「傻采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隔了许久,我静静地说:「就算能治好,我也不会去治的。」

弄玉伏在我的身上叹气:「你的伤若是能治好,我不会放你走,不过我不会欺负你。但是你若是打算一辈子都拿这张刀疤脸对我,我就每天把你丢在床上死劲折腾,让你天天都下不了床。」我的血似乎一瞬间冲到脸上,我冷冷说道:「你先找到那个叫南宫月的人再说吧。」弄玉抓过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自信地说:「你放心,只要他没死,我就能找到他。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出发。」

我抽回自己的手,不再说话。弄玉却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不停蹭来蹭去:「采儿,你真笨。」我漠然道:「多谢夸奖。」弄玉抱着我的身子,头发落在我脖子上,凉凉的,柔柔的。他说:「等你伤好了,我会告诉你一件事。」我问:「什么事?」他神秘一笑:「秘密,到时候再告诉你。」我说:「我也不想知道。」他依然笑吟吟地说:「你会想知道的。要不,我们明天就走。」我翻过身看着他:「明天?」

他没回答我,只是靠近了些,轻轻揭开盖住我嘴唇的纱布,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又乖乖地将纱布盖好。我赧然地别过脑袋,久久没敢舔自己的唇,生怕只要一碰着有关弄玉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唾液,就会再次沦陷进去。我轻声说道:「我会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明白。」

弄玉的眼神微微一黯:「……我知道。」他替我加了厚被子,见我闭上眼便走出了门去。他一离开,我睁开眼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细雨,就像苍天为整个世界都织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冬季锦衣。天越来越凉了,雅文这时应该已经回到碧华宅了吧。

注:出自:宋·陈亮

第十九章雪山妖豹

其实那天过后,弄玉并没有真的带我去寻医。两个月后,我的脚伤和身上的伤复原得差不多了,但也只能勉强走路而已,而且身上还留下无数细细的刀痕。我的脚已经不堪入目,每次换袜子的时候我都会把眼睛闭上。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最可怕的是我自毁容貌后的第二天。

那一天风特别大,刮开了我房屋里的窗门。天气阴暗,乌云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苍穹。我的头发被狂风吹得四处飞扬,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走进屋来,小心地伸出手替我换药。拆掉脸上纱布后,那个童子看着我,眼睛忽然睁得滚圆,然后他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浑身不住发抖:「鬼、鬼啊……」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惊慌和恐惧的脸,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去把桌上的铜镜给我……」那童子的脚已经吓软了,连跪带爬地过去将桌上的镜子取了下来。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卷乱了我披散着的头发。我接过铜镜,里面倒映的人脸被头发盖住,什么都看不到。

我的手发抖地伸向自己的脸,缓缓拨开了挡住脸颊的头发……那不是丑。

是恐怖。

我怔怔地看着镜子,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不……不……」我的鼻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发出的声音都带着nongnong的鼻音。那童子已然哭出声来,却因为害怕别人听到而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哐」的一声,我猛然将手中的镜子砸在地上!

堆叠的乌云填满了天空仅有的缝隙,使整个房间变得更加黑暗。那童子此时不敢再看我,只是迅速爬起,摇摇晃晃地往外冲去。可他才跑了两步,便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教……教主!」

我的背脊变得冰凉。弄玉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你哭什么?」那童子浑身都在颤抖,喉间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弄玉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哭个什么?」那童子艰涩地哽咽道:「我……我……他、他好可怕……呜……」弄玉半晌没有说话,我透过舞动的轻纱看着他们,亦没有出声。

整片屋子宁静得有些诡异。隔了好久,弄玉才对那童子柔声说道:「乖孩子,你是不是被他吓着了……他是不是很可怕?」那童子满脸泪珠,用力地点点头。弄玉说:「嗯……那你去死好不好?死了你就看不到他了。」我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正准备阻止,可还没发出声音,那童子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弄玉收回了甩出墨梅银针的手,若无其事地朝我走过来。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凝望过他了。认识他十年,看到他朝我走来无数次,每一次都是美得让人心惊、让人害怕,可是从没有哪一次,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隔得这么远。他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变,坐到我身边,用手轻轻抚着我未受伤的半边脸。他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