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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我爹还未册妃,便给他们赐了婚。这些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在府里但问无妨。”二人此次出行并非游玩,而是接了段允授的特巡令。就在前一日,东平驿站向王府呈上了加急公文,邻江暗察使书报邻江邑邑尉曹勇近三月来行为有异,竟开始频繁出入烟花之地。晟和年间对官员出入风月场所原本并无禁令,邻江邑的锦秀楼又颇负盛名,也常接待官府官员,邑尉出入锦绣楼本无需特意上报,偏偏这邻江的曹邑尉家有悍妻,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原本安分守己的曹邑尉宁可冒着被夫人拍死的风险,也要坚持偷去锦秀楼,若不是被迷了心窍,恐怕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名堂。段允思量片刻,指派了两个儿子前去查明处置,意为历练学业初成的二人。江凝满心欢喜,做梦都没想到能与段唯“远走高飞”,还未动身,便在心里盘算好了干完活之后的一百种玩法……结果被段允一句“查办完毕即刻返程,不得有丝毫延误”兜头浇下,瞬间蔫了大半。路上每三十里一个驿站,三人可凭通行公文免费住宿,换行车马。尽管驿站房间充裕,江凝还是以方便商议公务为由,与段唯共住一间,将思墨赶到了隔壁。看着段唯从行李中抽出一支九铭香,江凝忍不住笑道:“真讲究啊小公子,出个门,还非得把家里那一套都搬出来?”对扑面而来的嘲笑,段公子罕见地没有还嘴,只是平静地回答:“没它睡不着。”江凝只当是他挽颜的托辞,于是调笑道:“睡不着的时候就想想陈老讲课的情形,包你在半炷香之内睡过去,不灵不要钱……你瞪我干什么,我说实话而已。”段唯转过身,把九铭插到香炉里,点起缕缕轻烟,又换上寝衣躺好,不再言语。江凝小心翼翼地碰碰他:“这么早就睡啊?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我还打算和你促膝夜谈呢。”段唯拉起薄衾蒙了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累了,睡觉。”江凝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把衾被从他脸上扯下,又在胸口处折平整,才低声道:“好,不闹你了。”从东平至邻江邑的九晚,段唯仅与江凝谈些公事,谈完顿觉“周身疲乏”,迅速点香就寝,毫不含糊,倒是江凝心事明晦,难得失了眠。第十日,三人抵达邻江邑时,已是半夜。思墨将车马交还驿站,跟着烧包的江大公子下榻望江楼。“凝公子,我们要是在这儿住上几晚,会不会等不到回程那日就没钱吃饭了?”“不会。”江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听说过街头卖艺吗?”思墨吓了一跳:“不是吧?我……我可没什么艺。”“别听他瞎扯,没钱了就把他一卖,咱们回家。”段唯轻笑,伸手拍拍小孩的肩膀。“啧,”江凝作痛心疾首状,“小公子好狠的心。思墨你还杵那干什么,快回自己房间歇息,我必须留下来好好教训教训他。”思墨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凝公子,你又要和我家小公子睡一间啊?”“小孩子哪来这么多话,再不睡小心不长个!”江凝双手搭上小孩的肩头,手动将他送出了房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住吗?”段唯推开窗,俯瞰流光浮动的江水,嘴角微扬:“为了让我看看月满江水的胜景?”身后的人走到他身侧,柔声道:“九年前,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遇见了义父和苏越哥。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段唯转头望向他。“若不是遇见他们,我可能已经被打残了。”段唯闻言诧异道:“当时有人欺负你?我爹没跟我提起过。”江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当年打劫的“壮举”实在不是什么好说道的事,连忙掀过:“没什么,都过去了……当时我不懂事,居然还对着义父喊了声’大叔’,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万一他一生气,又把我扔回大街上怎么办?”江凝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抬起头,窗外是更辽远的星空,星月交辉,一如九年前的那个夜晚。段唯静静地凝视着他,似是等待下文。九年的时间将当初“面人儿似的”小小少年雕琢得越发温润清雅,那年的稚气已是踪迹难觅。半晌,江凝才从令人迷醉的漫天浮光中回过神,接上自己的话音。“你知道吗,我不怕忍饥受冻,也不怕遭人打骂,我只怕不能遇见你。”段唯咬咬下唇,似乎在忍笑:“你rou不rou麻?”反正脸皮磨得够厚,江凝毫不介意:“可能义父会后悔捡了我回去,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本不该有的心思,可我还是要告诉你。”眼前人的目光让他有些恍惚,一时仿佛回到了某个秋日的上午。那小少年略低下头,眼中满是温和的善意,将一颗清甜的桂花糖递到了自己手里。糖果的味道在舌尖停留了很久,直到今天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初需要抬头仰视的目光,如今需要他略低下头才能对得上了。“我喜欢你。但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互赋真心、长相厮守的那种喜欢,你……能明白吗?”话说出口,江凝那颗飘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仿佛只要把这捂了多年的心思说出来,就已经很满足。此时的结果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段唯惊怒交加之下翻了脸,他也能踏踏实实地去睡大街。不知是不是聚敛了星光,段唯眸中有流光拂过。他直直地望进江凝的双眼,眉眼间有道柔和的弧度。江凝听到他轻声问:“那年中秋,你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吗?”第6章第六章江凝愣了半晌,哑然失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那点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段唯笑弯了眼角,“四年了,你倒真沉得住气,我……”这一次,江凝没有让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揽过他的后颈,低头封上了那双似乎只有对他才会刻薄起来的嘴唇。那人的眼睫、鼻尖、嘴角,他分明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时双唇相贴,却仿佛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原来吻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不仰望星空也让人神离目眩,不含化糖果也能甜到心底。直到段唯有些呼吸困难,江凝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半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段唯略微调整了呼吸,唇角挂着一抹弧度:“搴舟中流,与子同舟,欲与君什么?”惊讶和窃喜从江凝眼中一闪而过,使坏的小心眼儿紧跟着蠢蠢欲动。“当时是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