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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苍天无眼,官府无道,我便自己来做,有什么不对!”毛三瞳孔微扩,鼻翼间肌rou抖动,带着锁链的手重重往卫捕头案桌上一放,“有什么不对!”两边审室相连的窗边放了一扇屏风,可能往牢里放的,都不是什么高档货色。这面屏风上糊的是纸,不太厚,那边光线又亮,毛三身影隐隐映在屏风上,起初平静时还没什么,突然情绪转换还这么大动静,沈万沙吓了一跳。赫连羽眼疾手快接住沈万沙甩向一边的杯子,同时轻拍沈万沙的背,略做安抚。沈万沙抚着胸口,偏头看了一赫连羽一眼,张嘴无声地说‘谢谢’,赫连羽笑容温和,示意不用。可沈万沙视线移开,他看向屏风上的人影时,眼睛几乎眯成一条钱,布满戾气。沈万沙回过神,见卢栎与赵杼正在对视,气氛很是怪异。这是怎么了?沈万沙拽了拽卢栎袖子。卢栎倒了点茶水在桌上,手指轻沾写了两个字:景星。沈万沙愣住,再一想,可不是!成都府,能做府衙主的仵作,只要有钱就能出狱的制度,不是景星是谁!毛三这事也巧了,要是晚个一年多,他们把成都官场收拾了,也许就没今天这个案子了……沈万沙叹了口气,托腮看向屏风上毛三的身影,心里头滋味……说不上来,反正很不爽,有点憋闷。卫捕头做捕头多年,见惯了各种场面,犯人再凶悍,他也从未怕过。毛三平静,他倒还有可能担心,毛三耍狠,他却是丁点不怕的。冷漠地敲着桌子,卫捕头凉凉提醒毛三,“我问的是你杀人斩首之案,没问你妻儿怎么死的。”毛三怔了一怔,倏尔冷笑,“你们公门之人,都是这般冷血,活该去死。”安静一会儿,毛三继续讲述。成都官场贪腐成风,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不用多打听,毛三就能知道景星的名字。当时他心里满是仇恨,恨所有让他落到这地步的人,对景星,也是起了杀心的。景星是个极懂经营的仵作,会讨好上官,会笼络下层,身边必断不了人,以毛三身份,要接近他下手并不容易。可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毛三时时盯着景星,足足三个月,果然被他等到了机会。那天景星像要办一件机密的事,挥退身边所有人,只身去了一个地方。他见了谁,毛三不知道,只知道事情大概谈的很顺利,景星出来时酒气满身,脚步打飘,醉态明显,脸上全是笑。有个伙计搀扶着把他送到隔壁客栈开了个房间,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安排,还是与他会面之人安排,总之,景星这夜一个人,睡在客栈。机会难得,毛三便想潜进去。他身上没什么钱,穿戴也不怎么样,住店反而可能会引来注意,这家客栈墙头不高,他个子虽矮,身手却灵活……三更时分,他悄悄爬墙溜进了客栈。因之前注意过伙计说话,他知道景星住在哪里。他打算的很好,一切也如想象中顺利,可手放到景星脖子上时,他不敢了。他从来没杀过人……只不过犹豫一下,景星却醒了,两个人扭打起来。他个子小,力气大,可景星个子高,嘴也没闲着,一直叫人,他心里害怕,只好胡乱推开景星,慌张逃命。他没能杀了景星,当时害怕,后来非常后悔,因为他觉得景星该死!可他虽没能杀人,却得到了意外之喜,两人互相推搡之时,景星怀里几页纸被揉了出来,还意外的卡在了他的腰带上。那几页纸,是一份名单。他没上过学堂,不太识字,可一些姓氏,简单的字也是认识,再时不时描划一个字的模样问识字的人,慢慢的也懂了,那是一份名单。起初他不明白那份名单有什么用,直到他把害死他妻子的人打听清楚,对比名单一看,这些人父亲,或者堂兄,姻亲的名字竟都在名单之上!而他在成都府乞丐堆里混了良久,也见过不少惨剧,别人遭遇虽与他不同,但罪魁祸首却也是名单上的人!毛三再次起了杀心。但是这次,不是冲动之下做决定,他开始仔细思考,要怎么做。怎么打听这些人的消息,怎么把人制服,怎么惩罚他们。杀第一个人时,他想法还不成熟,跟踪的时间最长,也没斩首,只是把人杀死就赶紧跑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碰到梅娘两次。一次是跟踪目标时,太冷了去鱼龙混杂的小酒馆,梅娘是里面厨子,笑吟吟与客人说话。第二次是杀完人,四外突然有狗叫,动静非常大,他害怕被发现,找了个隐蔽转角藏了起来,而这个藏身的位置,竟刚刚好好挨着梅娘住处的窗户。他看到梅娘在对佛龛上的佛陀说话,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本来听的打瞌睡,直到听到一个名字……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个女人,每晚过来听一阵,发现梅娘此人很有用。她是个厨子,技术还不错,常受富户请托做宴,有时当官的家中女眷摆宴,也会请她。她身份虽不高,却能听到很多旁人听不到的消息,她还很喜欢每晚把这些事说出来。毛三渐渐的了解到,手里这份名单,大概是个不怎么光彩的贪污组织,自己的妻儿,平日里见到的诸多惨剧,包括梅娘的丈夫,都是死于这些人手里。他开始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要替天行道!他一边紧紧跟着梅娘,一边继续杀人。他觉得不能让人死的这么痛快,把人抓住后,他用铁铺子里常有的极细铁丝将人手脚绑在椅子上,堵上嘴,不给吃喝,让他求天无路,问地无门。满足了,就把人斩首,尸体抛到野外,头颅埋到他害过的人墓前。“果然是人都怕死……”毛三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声音凉薄,“他们被我抓住后,会求饶,会给我下跪磕头,说可以给我好多好多银子……一开始还想尖叫,求救,后来连话都不敢说,只求我给他们一口水,只要我给他们一口水,他们甚至愿意舔我的鞋面。”“我把他们绑好,用斧头斩下来时,他们身子害怕到抽搐,眼睛里都是恐惧,乞求……我的妻,当初也苦苦相求过,他们没有放过,为何我要放过!”“我偏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斩下他们头颅的!”“可我与这些畜生不一样,个人做的孽,个人承担,祸不及子女,把他们头颅取下祭奠亡人,便恩怨两消,我从来没想过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