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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归来,确实让他大大松了口气,至少他的债主将只有一人,而且不会逼他马上还。回去要怎麼跟爹娘说呢,如果让他们知道家裏的地契收回来了,不但如此,而且很快就能住进新屋,不知他们会露出什麼表情?何家众人大喜过望。乔迁新屋时,何父带著三个儿子给每位当初帮过他们的街坊邻居都敬了酒,挨家挨户送了两个鸡蛋。奇妙的是,帮了最大忙的三刀却没露面。一直到何家迁入新屋约半个月后的十二月初九那晚,三刀才在深夜溜进何家,敲响守根窗户。「你就穿这点,不冷吗?」守根摇头,关上房门。一回头,三刀已经在他床上坐著了。「这半个月你去哪儿了?都没见你人影。」守根过去推他,脱掉鞋子钻进棉被拥被而坐。「我也冷。」三刀扯他被子,想要把脚伸进去。「冷?冷你就穿这点?去!坐那边椅子上。」三刀怒,「你对我这个最大债主就这态度?」「刀大爷,下次您来记得跟小人提前说一声,小人一定敞开大门,把您迎至厅堂,盛情款待。并让小人全家对刀大恩人顶礼膜拜,再给您做一个牌位,每日三炷香。」守根住嘴了,三刀那表情像是要哭了。「你就欺负我吧!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样欺负我!」「别恶心了,你来干什麼的?每次都深更半夜来,见不得人是不是?」「我不是怕你妹缠上来嘛。」男人觉得特委屈。「你不说我倒忘了。记得离我妹远一点。」「根子哥,你放心。我对你的一颗心那可是惟天可表,绝对无人能动摇。你妹那小萝卜头,还没长开呢,我要她干啥?暖被子还嫌……」「闭嘴!」「噢。」「你这次一共花了多少钱?」「不多,前后加起来一共也就八九十两。」三刀想去摸守根的手,又不敢。「八九十两?!」守根晕了一下,「怎麼会这麼多?不就请了四个工匠?我还帮手了。」「材料啊。您也不看看小的我给您用了什麼材料。谁叫你急著吼著要付钱的,对方跟我一算帐,那当然是按市价来,百年杉木做大梁,一共用去六根。光是这六根老木,就能占大半了,还有……哥?」「你怎麼不问我一下?」守根声音都抖了,这次不是气的,是怕的。八九十两银子,这要怎麼还?什麼时候能还完?「我还没说利息呢。我想过了,我也不会什麼营生,要想在片马城混下去就得找点事做。放高利贷就挺不错的,看在哥你是我第一个主顾份上,我们这利就算少点,你看月利两分怎麼样?如果你同意的话,喏,这是欠条,我都带来了,你在这儿画个押就成。」三刀说著,真从怀裏掏出一张准备好的借条递到守根面前。守根看著面前借条像是呆了。「你、你不是在城裏给人作打手吗?怎麼还要放高利贷?」「打手?」这次轮到三刀愣住,不过他很快就笑了,笑得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哥,日子难混呀。小弟这几年在外赚得些辛苦钱可都花在你身上了,如果不趁著现在还有力气砍砍杀杀,多找几条营生,以后的日子难喏!或者……哥你养我?」「……养你,这帐就算了?」「别这样说嘛,亲兄弟明算帐,咱们一码归一码。何况打借条的主意还是你出的,当初我说送你,你不要。既然如此小弟也就不客气了。」「三刀,」「嗯?」「你杀了我吧。」「哥,您看你这话说的!不就八九十两银子嘛,哦,还有前面帮你还账的,一共约莫百十两吧?这样吧,看在我们这麼长时间的交情份上,算你一个整数,前面的欠条我都给你撕了,你就当一共欠我一百两银,利息呢,我们还是按照月利两分算。哥,您看看,这是您以前打的欠条,您可确定好,我都撕了啊。至於这张嘛,就是……」「舒三刀!」「有!」「你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咋了?生气了?不打算还了?没关系,哥我和你是什麼情份,你要不想还,那还不一句话,那就算了。」三刀说完就把那张百两借条塞回怀裏。「等等!」「嗯?」「拿来。」「哥……您确定?我是真无所谓,您要不还,我一句废话不会说,谁叫您以前赏过我一口饭吃呢。」三刀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看得守根一肚子恼火。「闭嘴!」守根一把夺过那张欠条,咬破食指就在欠条上按下了手印。「哎……哎……」一个没看住,见他家根子哥咬破了手指,可把三刀心疼的。「哥,你这麼快干什麼,我印泥都准备好了……」守根一脚踹过去。「哥,这钱真的不难还,那个……你没银子还,可以用身子……哥,别打别打!痛痛痛!哥,你怎麼可以用板凳砸我!」「我砸不死你这个混蛋!」「哇!哥,小心你的腿……」「往哪儿跑!我让你一天到晚想糊涂心思!我让你不学好,什麼不好做非要做流氓!我让你放高利贷!你敢给我放高利贷试试,我不把你小子打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得,我跟你姓!」「哥,饶了我吧,除了你,我发誓不放别人高利贷。哥,别用鞋底打我脸……」「!啷」一声。有人撞开大门逃走了。「大哥,刚才是不是三刀哥?」有人听到声响,从裏屋出来。「回去睡觉!」一只脚跳著出来的守根回头就是一声怒喝,吓得他妹脑袋一缩,不见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有了安身之所的何家渐渐摆脱了那两年的贫困,在守根一心努力下,吃上鱼rou的何父甚至开始重新考虑让老二中元去赶考的事。同时也就像三刀当初预测的,尹家吃了大亏却并没有来找何家麻烦,舒家那边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两年过去,三刀仍旧在片马混日子,不过大部分时候都看不到他人。就连守根一年中也见不到他几次,问他在忙什麼,他说出城办事。至於办什麼事,他没说,守根也没问。两年中,三刀虽然不怎麼在城裏,但该做的事他一样没少做。譬如:何母又给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他得到消息,硬从千裏之外飞骑而归,拿著那张百两欠款月利两分的欠条就直奔女方家裏。不用说,这门亲事自然就这麼无声无息、不明原因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