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梦》(2)ABO/赛博朋克2077au(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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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沙尘暴来临前,谢云流将李忘生带回了自己的住处,确切地说,是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思来想去,还是把人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保险。 恶土并非生来就是恶土,比如这里,曾经是一座山,叫岚峰山。后来,公司战争打响了,岚峰山被铲平了三分之二,用以加工成动力燃料,底部的山体,则被修建为了地堡工事。以往,他都睡在车里,三个月前,他在日本街一剑干掉了某个倒卖活体植入体的帮派首领,这座阴森森的地堡是他们的弹药库,但刚好能当他的临时据点。谢云流没有敞开地堡大门请客吃饭的兴致,因而,他懒得特地布置,只去了一次跳蚤市场,添置了几件能随时搬到装甲车上卷铺盖跑路的简单日用品。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一时间,竟然令谢云流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会让李忘生在这呆太久的,等拿回了“洛风”,他也得跟着搬家,但他不能让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重要人质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他得再去进次货,至少要把拨给李忘生的那块地盘,捯饬得像个人住的地方。 谢云流的二手加利纳壁虎,在路口猛转了个弯。在去“进货”之前,他要先去一趟“烛龙”俱乐部,去拿这次袭击纯阳科技的报酬。 “进去之后,直接找前台,说声:我要订两间青金包厢。会有人给你引路的。” 晨光熹微,五颜六色的电子广告屏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拼命挤压着灰茫茫的天际线,有如乱梦,从同样灰茫茫的车窗玻璃外向后疾驰、远逝。 飞熊帮。谢云流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根据搜索到的资料,他们都是从南部废土迁过来的流浪者。 烛龙俱乐部的具体坐标,是负责外部联络的飞熊帮成员,刚刚通过私人频道发送给他的。这是飞熊帮真正的老巢吗?谢云流目前无从得知,他和飞熊帮一样,都是这座城市的新来客。飞熊帮比他还要早上半年,但在一年的时间内,能快速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街区帮派,其背后必有不可为外人道的隐情。当时,他在日本街砍完了别人的头,才走出街口没多久,便收到了飞熊帮主动发来的消息,通话弹窗里,冒出来个剃了半拉光头,自称“独孤横”的中年男人,提着大嗓门,粗声粗气地问谢云流,“听说,你是这片里活最好的?” 像这种背景诡异、来源不明的委托,谢云流通常是不接的,何况,把纯阳的车队及安保掀个底朝天,绝非寻常卖家能担得起、啃得动的生意。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成功咬下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不仅可以取回不论是意义还是作用,都无比重要的“洛风”,还可以借力打力,送给公司一个超级大惊喜。谢云流考虑了两天,还是决定干这一票,他答应成为飞熊帮的“买家”。 走吧。无论你将遇见什么人,想起了什么事,记住,向前走,别犹豫,别回头。 纯阳的浮空车飞进了盲区,地下控制室,离炮台发射的时间还有五秒钟。 谢云流的手指落在了控制台的按钮上。 三、二、一。 “嘭。” 幸好,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幸好,他永远都学不会回头。 黑龙大道95号,烛龙俱乐部 珠灰色的感应门自动朝两旁拉开,灯光如淡薄的银雾,在室内笼满轻软的纱,光线里蕴着醺人欲醉的香气,睡莲、百合、洋甘菊、香石竹,缥缈幻变,编织出一场花海的迷梦。 “您好,欢迎光临烛龙俱乐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柔和而甜蜜的电子女音适时响起。不止是俱乐部,在谢云流的记忆里,十年前,哪怕是最高级的场所,ai也没法全然适应前台接待的工作,十年后么?不错,又一个职业被它们征服了,“我要订两间青金包厢。” “好的,请允许我接入您。接下来,将为您开通vip专属通道。” 接入,接入。又来这一套。请允许我们接入你的义体网络接入仓,扫描你的大脑皮层,探寻你最最深层的潜意识与情感波动,根据取得的数据,制定出最最符合你内心需求的满分服务套餐。是不是所有的俱乐部都爱搞这一套?上次也是这样,谢云流装成客人,潜入到一家超梦会所里,处理雇主的委托,这家会所的名字俗得令人发指,叫:红浪漫。当然了,人家有自己的杀手锏,“私人定制超梦,帮你找到梦中情人”,再和梦中情人光速坠入爱河、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虽然只是做超梦,但听上去也挺有诱惑力的,对不对? 听上去更像骗钱的,他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中情人。为了委托,谢云流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同意让负责测算分析数据的ai接入他,深潜入他的意识之海,寻找在海底,时不时泛起的一圈隐秘涟漪。 他在往下坠,深深地落向海底。海水是密集的数据流,密不透风的暗蓝色荧光,从他的眼中飞速闪过,那些数据,没有顺序,不肯停歇,分明只是来自视觉上的压迫,却渐渐阻塞住了谢云流的呼吸,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一分分地收紧,他穷尽所能地想反抗它,四肢却僵硬麻木,在海底掀不起哪怕一丝的波纹,他只能被它拖着,不停地往下坠,他想起吹过严岛的海风,海风卷起灰白的浪花,向上,拍打在尖利嶙峋的礁石上,向下,徒劳无功地坠进了海中。浪花里,风里,全是半人半机器的尸体生锈、腐烂、发酵的味道。 谢云流索性卸下全身紧绷着的力气,任由自己躺在这种味道里。他忽然觉得很安全,前所未有的满足,满足到,他可以随时就这么死去。 如果醒过来,他要走的路,已注定是一片火海,他终会被火海烧得体无完肤,灰飞烟灭。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哪一天死去,他只知道,他不会有坟墓,他将孤零零地躺在某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不会有人记得他,不会有人埋葬他,他不会看到眼泪,不会听到哭声。但也不是没有好事,没有人来祭奠他,这说明他可以独享死亡的宁静,况且在这个年代,已然没有野猫野狗的容身之地,这说明,要是足够幸运的话,他说不定会留下具全尸,骨头也不至于被它们的屎尿淹没。 死亡是没有差别的。那么,在这里死去,和在火海中死去,也没有丝毫的不同。 他想,真好,我就要这么死去了。 “哗……”海浪拍打上礁石。 直到深海重重窅然的水波,被一朵初春玫瑰清婉的绽放,砉然剥落。 谢云流在层层围困的海底,在越来越浑浊黯淡的视线里,看见了一道向他游来的身影,而后,那个人的唇覆上来,温温软软的,渡给他一口轻柔香暖的呼吸。 因着这口呼吸,渐渐的,他的肢体不再僵硬,血液重新流淌,月光照进了深海,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极清丽秀雅的一张面庞,清纯恬静,秀若观音,就连眉心天生的一点红痣,也红得纯粹无瑕。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好,朦朦胧胧的,像噙着泪,亦或只是露水,睫毛很长,又浓密,烟笼月遮地半掩着双眸,便愈发显得这双眸子里,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与妩媚,欲拒还迎,半推半就,使纯粹也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谢云流还看见,他玫瑰色的唇边,勾起了一缕情思暧昧的笑意,如蛇微翘的尾尖。而他的双腿更加像是柔若无骨的蛇尾,光滑、雪白、赤裸地缠了上来,若即若离地蹭着谢云流的下身,是在对他求欢了。四周分明鸦雀无声,可水波每一丝软腻的振动,都传递着唇间饱蘸春意的吟哦。 并且,非常可耻的是,谢云流硬了。 然后…… 然后,谢云流抬起手,一枪打碎了李忘生的头颅。 我听见海妖唱着歌 我永不认为他会为我而唱歌 尽管我早就熟悉他的手臂 那温暖的洁白的裸臂 曾使我这扈从的小丑,语无伦次 我躲避,我流连于大海的宫室 却被海妖以红的唇和热的吻装饰 一旦被他唤醒,我就淹死 玫瑰红的鲜血大肆晕出了一朵花,在暗蓝的海水中怒放摇曳,优雅妖冶地凋零、弥散、消弭。头颅撕裂洞开的嘴角,仍保持着鲜红而残破的微笑,他与谢云流四目相对,徐徐沉进了更深的海底。谢云流无法移开目光,他只能毛骨悚然、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同时竭力忍受着在胃部翻涌的浓烈的生理性恶心。是了,意识的利刃将他一整个扒干净了,将他的心肠肺腑血淋淋地拉扯出来,掴挞碾碎,他无能为力,他孤独无依地暴露在海底,筋疲力尽地瞪视着这些他对李忘生仅存的感情:恶心、疼痛、恐惧、疲惫、愤怒、厌烦、憎恨——他需要一个毒苹果。 不。 没有毒苹果,他的心脏渗出了沸腾的硫酸,硫酸倒流回心脏。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所有能看到他的地方。 此时此刻,谢云流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个念头。他的牙齿在格格打战,他强行咬紧了牙关,逼迫着自己再度举起了枪,漫无目的地冲着海水,胡乱射出了一发又一发的子弹。 他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发疯的只是海洋。 “警报,警报,系统遭受攻击,正在请求修复。” 意识之海被接连不断的枪声撞得一片片地破落溃散,纷繁密匝的数据流在以rou眼难测的速度塌陷崩毁,他挣扎着爬出海面,在感官悉数回归到现实世界后,谢云流才猛然惊觉,目之所及,已布满了警报灯的血红光束,伪装成人形的测算ai被他打得七零八落,从破损的金属头盖骨里,泄出了一大滩搅和着杂乱线路的电子冷却液,监控室收到了警报,荷枪实弹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朝他奔来。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他只能先杀进去,再杀出来。 事后,谢云流灰头土脸地去向雇主交差,他将委托里提到的数据芯片,搁在杂货店的柜台上,“潜入失败了,按照行里的规矩,你该扣我三成佣金。” 杂货店刚打烊,雇主盘腿坐在柜台后头,不慌不忙地喝酒吃串看球赛。听到谢云流的话,他眼瞅着电视,一边腾出了只手,将数据芯片摸索了过来,掖进裤袋,电视上的画面却忽地一跳,屏幕里,新闻主播的面容语调相当的严肃和沉痛,“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我市丽景区红浪漫超梦会所遭遇枪击,目前,暂未在场地内部发现幸存者的踪迹,由于监控已遭到严重破坏,凶手身份仍属未知。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请时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妹想到啊大兄弟,zei活儿你干滴是贼得劲啊!一瞅你揍四个人生地不熟滴,红浪漫又不是啥好鸟,zei伙孙子偷取倒卖别人的意识片段,做地下黑超梦的营生,可做过不老少了,我是寻思你可能治不了内嘎达,才叫你潜入,你要是治得了,还潜入个啥玩意儿?!”雇主老大哥说到慷慨激昂处,干脆对瓶吹,谢云流拦都没拦住。吹完了,大哥把酒瓶一撂,大腿一拍,醉醺醺地站起来,语重心长地捶着谢云流的心口,“啥三成不三成的,咱倒贴你三成都值了。嗝,相见恨晚哪,兄弟你坐下,咱爷俩,喝、喝两杯?” “……” 然而,还不等谢云流开口,大哥便醉得咣当倒地,呼呼大睡去了。最终,是大哥的对象指挥着谢云流,把大哥搬到了后院客厅的沙发上去。 “快坐下喝杯水,真是谢谢你了。” 大哥的对象是个挺文气温和的omega,跟大哥的画风一比,可谓是南辕北辙,“他啊,他这人就这样,其实他很少喝酒,但一喝,就非得喝得酩酊大醉不可,他说要是不喝醉的话,就不算喝酒……也不知他这是从哪学来的歪理,罢了,反正我是没办法了,由着他去吧。” 是嗔怪的口吻,却盈满了说不出的怜惜温存。 “对了,再冒昧地问一句,之前从没在这一带见过你,请问你是?” “我?我不住在这,路过而已,本来想买包烟,刚一进来,就看见他醉倒了。”谢云流放下满满一杯的热水,他没有喝,仅在手心存留着被玻璃杯捂暖过的一小段余温,残余的温暖,沿着掌纹静默地滑落,转瞬即逝。 “那更不好意思了,都大半夜了,还让他耽误你这么久。” “没事。” 连七成都没有,还倒贴了一包烟的谢云流,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他不想回车里睡觉,偌大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头,霓虹灯高低交错,繁密如栅,流光溢彩的楼宇线间,挂着一轮苍白黯淡的月亮,像平贴着一枚单薄的剪纸,边缘是被日子熬出的昏黄。他站在月亮底下,低头点了一根烟,他不想抽烟,烟独自从头烧到了尾,青闷闷的烟灰断成一截,又一截,下坠,碎在他脚边。 谢云流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穿堂风一吹,他冷丁一哆嗦,回过了神。 原来,只是不小心被烟蒂烫到了食指。 好歹烛龙的前台没有把他当成一只破口袋,钻进去,四处翻找他的意识。确认过“vip”身份后,飞熊帮的成员在谢云流前面引路,走进电梯,摁了地下负五层。 电梯的电视里,播放着一本正经的早间新闻栏目,中途不时蹦出几个插科打诨的广告,是公司赞助商的规定,他们走出电梯,电视里的人声,伴随着去远的脚步声,慢慢地听不见了。谢云流立在包厢门口,一声铃响,门打开了,包厢里陡然飘散出一股醇厚的烟叶香。 他走进去,门在他身后合上了。 屋里只有独孤横和谢云流两个人,独孤横陷在红木桌后的小羊皮靠椅里,朝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喷云吐雾,“刚从柜子里取出来的雪茄,连夜空运来的顶尖货,怎么样,来一根?” 谢云流径直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口气平淡,乃至到了冷淡的地步,“我不抽烟。” 独孤横眯了眯眼,又吐出一口烟,他歪着头,从烟雾中打量了谢云流一会,他充满窥探意味的目光穿不透那张面铠,他企图在谢云流的话里搜寻出冷淡之外的情绪,“那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谢云流一如既往地油盐不进。 “真有你的,做成了这么大一笔单子,连庆祝都不庆祝,还是说,你们佣兵都这脾气?”见状,独孤横只好哈哈一笑,把雪茄扔到了烟灰缸里。随后,他俯下身去,从桌旁拉出了一只厚实的橡木盒子。独孤横将盒子搬到了桌面上,按动机簧,让藏在里头的家伙重见天日,“那咱们就只能谈谈结账的事了。户头上该有的数,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给你转过去了,除了钱,还有份额外的赠品,都在这了,你瞧瞧吧。” 橡木盒里放着一把轻型的智能冲锋枪。与常规枪支相比,它的形制要短小得多。应该是制造工艺特殊的原因,纯黑的枪身上盘绕着一星一星的银色合金屑粒,晶芒熠熠,耀眼生辉,好似一支湛然飞雪的长夜。 谢云流的眸光一动。 很显然,比起独孤横的不阴不阳,这把枪更合他的胃口,他拿起它。毫无疑问,是把好枪。 “它叫残雪,也是从这笔单子里截下来的,前前后后就见到了这么一把,枪托上还刻着藏剑的logo,估计是定制款。” “说起来,藏剑才是实打实的‘三不管’,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公司、政府,还是帮派、中间人,哪个不想跟它通通关系?可人家早放出了话,说自己就是个制造厂,只管造,管不了谁来买。更可气的是,他这么拱火,别人也没招,谁让他家的东西确实没话说呢?先不说私底下,就连现在能在市面上合规流通的,有不少都是藏剑的货,这么一搞,谁还能动得了它?” 谢云流依旧在研究手里的残雪,也依旧一言不发。 被他晾在当场的独孤横脸色一僵,未免又是不悦,又是尴尬。当谢云流百无聊赖地拿眼睛对准了瞄镜时,他的表情立即沉了下去,挥了挥手,换了个话题,“你可以先试试枪。” …… 那么,他说完了? “不必了。”谢云流将残雪放回了桌上,拍去了手上不存在的浮尘。 “我只是个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打手,不是个擅长打机锋的聪明人。独孤老板要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包厢中,瘴烟般的浓香渐渐消散了,空气与灯光,清冽得如同刀光,人是对持两岸、按兵不动的剑影。 蓦然有一簇火起,即将熄灭的迷雾,若有似无地舔舐着火苗,迎来了新一轮的起死回生。 从谢云流走进来以后,一直勉强佩戴在独孤横脸上的客套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瓦解殆尽了。他朝着头顶寒意琳琅的水晶灯,深吸了一口浓得化不开的雪茄烟雾。 “你不是聪明人吗?但在我看来,你是太聪明了点。你聪明到私自钓了条大鱼回来,这条鱼,可从来没有写进过我们的合同里。” “我说过了,我不擅长拐弯抹角。”谢云流又一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灯光在桌面的中心短暂地停顿,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凝固成一湖冰雪的光晕。 一脉脉的烟飘上半空,萦绕成一尾尾幻觉里的鱼,鱼在冰层之下,在银子似的湖水里游荡。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鱼,他比谁都清楚鱼的含义,但是他还不能确定。鱼,或许只是独孤横的一句语焉不详的试探。 “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还是你刻意忘记了?” 独孤横的眼里,浮现出了被激怒时的狞笑,他刻意的一字一句地说着,“那老子就好心提醒提醒你,那个坐在浮空车里的,经常出现在新闻54台上,面对着镜头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长得像个高级性偶的,公司婊子。” “你他妈把嘴放干净点。” 银色的湖冰包围着鱼群的幻象,一层层地龟裂、崩塌。谢云流猛地站起身来,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