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走。
叶蝉衣定住。 她掐住江轻舟的两腮,眼神清澈,可怒火分明燎原:“这可不能乱叫。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原本应该高兴的,但是江轻舟就等于主动贬低自己。 叶蝉衣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那不是一种征服感,更像一种耻辱。她可以踩着他的身体,可他不行。他会向她求情,那别人呢? 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呢? 她长满了刺,根茎扎入江轻舟的心脏,迅速汲取他的营养,反客为主。 手指点按在他的心口,指甲隔着布料轻轻划过肌肤,一阵酥麻。 江轻舟被迫仰着头看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剥光了在打量。 凡女拽着神明,扬起不俗的面庞,清丽妩媚的眼尽是审视和宣判:“你了解过sm吗?知道狗怎么当吗?” 江轻舟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仍然俯视他:“在一段正常的关系里,应该是相互尊重、信任。” “但是我不会尊重你。我只会把你当狗看,我们不会是平等的对话。” “你会被我关起来,你会失去自由,你……”你只能围着我转,她说不出口。江轻舟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情爱绝不是重要的事。 “你认为我是个疯子,对不对?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看我?” 江轻舟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稳定。 他想摇头,可是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叶蝉衣有时候隔着眼罩都能感受到他的憎恶,能把人刺的面目全非。但是最近他的情绪消失了,改变最多的就是他的低头。 对,低头。江轻舟受了她的恶欲,也明白她的不堪,还撕开她的表面。 叶蝉衣突然冷静下来。 她不应该奴役他的人格。这是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她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慕强的,她要是把这个东西毁了——她不敢想。 有些手段不能用,不敢用,不舍得用。 她孑然一身的时候,至少江轻舟收留了她。 少女低着头默不作声,是她说的太过了,她总是在江轻舟面前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他恶语相加。 很奇怪,就是觉得江轻舟能包容自己。就像……上辈子的他纵容自己的脾气。 他细碎地喘息就像点燃空气的烛火,叶蝉衣的触碰骤然让他眼底聚水。 菟丝花的缠绕迷人又危险。 柔弱又无害,却轻而易举的攀在身上,重可绞杀。 他被裹着得窒息,几乎是用力的攥着她的衣袖,叶蝉衣安抚他:“没事,在我手里射出来。” 就这样,他彻底融成了一团水。 他耳边温度骤起,少女温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垂,声音尖尖的。 “所以你的答案需要斟酌。自愿和被迫不同,我不需要后者。” “但是你的态度我很喜欢,现在,我给你奖励。” …… 江轻舟睡了安稳的一觉。 等他醒来时,稍稍眯起了眸子。 他不可置信地摸上眼睛。 ……眼罩被摘掉了。 地下室没有窗,只一点点的灯光都让他颇为不适。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手铐脚铐都被摘掉了,但是脖子上,项圈的D环处多扣了一串银锁链。 没有主人牵的狗链。 他径直走到门前,就是这道暗沉的木门,将他与外界隔离。 眸光落在门把手上,他抬起手,又收回去。 脚步往后退,他想离开的瞬间,门从后面被拉开了。 倾泻入眼的不是阳光,是他在梦里,夜夜所见之人。 他不是第一次离叶蝉衣这么近,却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乌黑柔顺的头发不呈现记忆里的马尾模样,而是散在肩头,发尾稍卷,在光照下微微发棕。 眸光落在她的衣着上,江轻舟呼吸都停了一拍,越来越浅。 弧线清晰的锁骨上方缀着钻石项链,深圆领恰恰卡在乳峰的位置,半圆撑起布料的曲线,黑白印花奢华而雅贵,很好的贴合她的腰线和胯部,身材尽显。 视线往下是开叉露出的雪白大腿,之前被对待的记忆如潮水上涌,他抿唇别过头,露出一节绯红的耳垂。 江轻舟敛眸:“早上好。” 叶蝉衣:“……”从未设想过的对话。 她彻底打开门,一双秋水剪瞳映着他的身影。 “怎么不敢看我呀?”她凑上去,语言调笑,“江轻舟?学弟?小狗……?” 江轻舟比她高一个头,因此他将头被迫转回去时,能看见她微微扬起的饱满又红润的唇。 很漂亮。……被她亲过。 叶蝉衣在他面前晃手。 一下,两下。眼光还是不看她。 直到她拽起链子的尾端,将他往她这里扯。 标志和占有欲让他回过神,低眸去看她拽着链子的手。就是这双手,昨天让他支吾地说不出话来,只有抑制不住的喘息。 “我带你去吃饭。” 一路来到厨房,江轻舟第一次看见屋内装饰,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门口前。 那段不是很愉快,江轻舟还记得当时的心情。黑暗中被人踩着玩弄,但是施暴者突然有了脸,他心中厌恶的情绪能被她一个人冲散。 羞涩渐渐回笼,一股淡漠感又填满他的全身。 他有话想问,可他挑不准时机开口。现在叶蝉衣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嘴笨,并不想破坏她这份明媚。 更何况,她不喜欢他。江轻舟从她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恋念,就算里面只盛着他的影子。 现在似乎是把自己当成宠物来养——态度柔和了很多。 而后他手中被塞入一把锅铲。 叶蝉衣指着锅:“你会做饭吧?” 江轻舟犹豫了一下,摇头。 感受到不信任的目光,他侧头避开,简短解释道:“我做的饭很难吃。” “……”那上辈子江轻舟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是哪儿来的? 叶蝉衣有点小失落,眉梢下垂,颇有委屈可怜的意味。江轻舟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我可以学。” “如果你想吃,我去学。” 叶蝉衣点外卖的手一顿:“不用了。” 她还在低头看手机,用他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江轻舟正对着没有标签的瓶瓶罐罐思考,闻言,低声道:“……现在没有。” 叶蝉衣看向他,手持锅铲眉目低顺,明明站在厨房,人间烟火气却染不到他身上。身形骨瘦玉立,可嘴唇惨白,像是砌入清雪,随时都有融化的破碎感。 不过十来天,江轻舟比绑之前瘦了一圈。罪魁祸首叶蝉衣还想让他自己做饭,丝毫没有忏悔的感觉。 现在的室内太安静,氛围太和谐。 叶蝉衣以为,他执意要摘眼罩就是想记住犯罪者的脸。可是他看见她,面上平静,甚至还带点……羞涩?这是能说的吗?? 总之,他没有反抗,没有逃跑,甚至问她要手机研究起了做饭。 看他洗菜,切菜,准备按照手机里教程下锅二人份量时,叶蝉衣没忍住叫住了他:“我等会要出去,你做你自己的就好。” 好奇怪,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同居生活。 只不过记忆中做饭的人变成了叶蝉衣,端上桌的是丰富鲜美的菜肴。 叶蝉衣回想起这段回忆,脑袋忽然有点痛,她明明不会做饭啊? 江轻舟持着手机,转过身来看她。微微上勾的嘴角还没压平,好似霜冽溶于水,珠玉润手心。 他在叶蝉衣的错愕中低下头。 “好。” 叶蝉衣走到门口,他盯着背影那袒露的荧白,欲言又止。 叶蝉衣离开了,这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 没有仆人,没有安保。大门甚至没设锁,手机也有网。 他沉默着站在洗手池前,最后将没下锅的菜全部洗干净,用保鲜盒装起来放进冰箱里,离开厨房。 他打开门,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这里是郊区,除了叶蝉衣这栋,别栋建好的也陆续有人入住了。 他靠着门,最近通话只有一个人,几十个都是他的未接来电。他拨过去,二人双双沉默,对方试探地开了口,确认是本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语重心长:“朋友,我知道你不怎么看手机,可是你也不能不接电话玩失踪啊。之前那个sos是怎么回事?玩儿我呢?” 江轻舟淡淡道:“没有。当时我被绑架了。” 朋友:“?” 朋友:“那你现在?绑架犯被你干掉了?” 不。是绑架犯在试探他呢。 叶蝉衣对他的态度转变太快,想法捉摸不透,他猜不准她的心思,但她怎么会轻易放人。 他摸上脖子上的项圈,手指不经意划过那颗红宝石,语气轻轻:“是我偷跑出来了。” 他看向父母的对话框,那里一条消息也没有。 回头看一眼身后,这陌生的屋室也没有她的味道,更没有生活的气息,仿佛就是为了藏人准备的。 他弯起一个自嘲的笑,关上门,头也不回。 “定位发你了。” 他一边缓着对话那头,一边找路,脚下连鞋子袜子都没穿,任由沙砾和石子扎上他的脚心。 仿佛伤口不会痛似的,他绕开工人,走出了那片还在装修的别墅区,停在大道上。 他一直站着,风混着青草的气味渲染四周,吹入他单薄的衬衫,拖起他的身躯,烈日当空,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不远处亮起一道红色,他必须走,他还有事没做成。 到那时…… 江轻舟闭上眼。 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一只属于主人的眼睛悄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