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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么消化功能好。”黄老板说。钱经理道:“年轻人么不止消化能好的歪。”狄秋没响,笑着。黄老板绷不住,还是讲起了苏州话,道,“小狄么,最近嘞忙点啥架?“(最近忙点什么?)她摆了张二万在四围长城中间,手还没收回去,坐她下家的蔡老板就把手伸长了出去要摸牌,两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儿,钱经理忙道:“挨着弗如轮着,唔笃哀囊,弗作兴葛啊!”(别抢啊,你们这样,不行的啊。)黄老板缩回了手,咯咯地笑,摆弄着手里的麻将,道:“囊?怕倪做牌啊?我帮蔡老板阿诸何日脚?看见啧,握握手,打个招呼阿弗来塞啊?”(怎么?怕我们做牌啊?我和蔡老板也很久没见到了,握握手,打个招呼不行啊?)钱经理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搁在桌上把手里一张麻将牌转来转去,看着黄老板道:“来塞,囊弗来塞呐,倷台浪台下随便囊育唔倷才来塞葛,只要唔倷吃得落,小狄,啊是?”(行,怎么不行呢,你台上台下随便怎么喂他都行的,只要他吃得下,小狄,是吧?)黄老板嘟了嘟嘴,捏着嗓子道:“育唔倷葛事体么帮我是弗搭界葛,要去问唔笃方老师葛。”(喂他的事和我是没关系的,要去问他们家方老师的。)钱经理也跟着哦哟了声,道:“要是方老师育得好,唔倷还会得一日到夜补了外头啊?”(要是方老师喂得好,他还会一天到晚待在外面啊?)蔡老板终于开口,他抖抖烟灰,昂首轻笑,道:“好啧哦,诸何岁数葛人啧,育点啥架,奶阿瘪忒啧。”(好了啊,多少岁的人了,喂点什么啊?奶/子都瘪了。)黄老板和钱经理都笑了,狄秋陪着干笑了两声,出了牌,一搓手,一抬头,老板娘端着他的酱油炒面过来了,狄秋忙起身接过面条和筷子,老板娘道:“帮你加了个鸡蛋,慢慢吃哦。”她一扫桌上,殷勤道:“慢慢打哦,热水瓶啊要加点水?”钱经理提起个热水瓶晃了晃,确实没什么水了,便递给了老板娘,作势打发她快走。等老板娘走远了,钱经理一瞥狄秋那碗炒面上的荷包蛋,道:“殷夹里对小狄是呒不闲话讲。”(殷某某对小狄是没话说。)黄老板道:“小狄么棋牌室里一扎宝歪。”(小狄是棋牌室里一个宝。)狄秋接道:“是的,活宝!”他笑着放下个北风,黄老板一扶眼皮上的胶布,对他道:“否要引我笑呐!”(不要逗我笑呀!)黄老板又抬眼望着老板娘的背影,道:“殷夹里笃葛儿子弗晓得培智学堂昂毕业了。”(殷某某的儿子不知道培智学校毕业了没有。)蔡老板声音一高,扔出来个发财:“才算毕业呲么有卵用,低能呀,走出来才帮别人弗一样葛,一看才是戆度。”(就算毕业了有卵用,低能儿,走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的,一看就是傻子。)钱经理道:“殷夹里养一世啧歪,唔倷阿是命苦,嫁被呲个瘫子,横了床浪。”(殷某某(只能)养他一辈子了,她也是命苦,嫁给了个瘫子,(整天)躺在床上。)黄老板舔了下嘴唇,摸了两下胶布,看着牌局:“小人阿养得出么,还算有点福气葛。”(孩子都生的出来,还算有点福气。)蔡老板丢了张二条出去,黄老板碰了牌,钱经理瞅瞅他们,蔡老板转身往棋牌室门口一看,恰一个穿灰衣服的矮个男人进来,男人生得獐头鼠目,仿佛是见不得光,一进来,就躲进了柜台里,兴许是坐下了,人已经看不到了。蔡老板哼了声,出了张七条,怪笑着说:“阿弗晓得是啥人葛福气。”(也不知道是谁的福气。)狄秋道:“不好意思了蔡老板,门清,就等七条,胡了。”钱老板咳了声,掩住了嘴巴。狄秋推下牌给众人看,傻傻笑笑,捧起面碗大口吃炒面。蔡老板数了四个筹码丢来给狄秋,狄秋点着头,笑着收好,钱经理来问他:“啊还帮人家看房子啊?”(是不是还在给人看房子啊?)黄老板道:“钱老板倷要买房子啊?”(钱老板你要买房子啊?)蔡老板忙说:“看上去么广告公司生意越来越好啧歪。”(看上去是广告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钱经理连连摆手:“我啰搭来葛铜钿,小家伙么阿自家园区买好房子啧,一经喊倪搬过去,我帮老太婆住住新区阿蛮好,是我一个小朋友看中套两手房。”(我哪里来的钱,小家伙么也自己在园区买好房子了,一直喊我们搬过去,我和老太婆在新区住住挺好的,是我一个朋友看中了套二手房。)“啰搭架?”趁摸牌的时候,黄老板掏了面小镜子出来,放在桌上,照照脸孔上的白胶布,摁了摁,捏了捏,抿紧了嘴唇,哧哧两声,一下把两块胶布都撕了开来。狄秋看看她,吓了一跳,黄老板肿得高高的两边眼皮上各有一道细疤。钱经理道:“嘞佳安。”(在佳安。)狄秋道:“那您和他约明天下午六点吧,我去给他看看,地址给我一下。”钱经理闻言,立即打了个电话,和那朋友约好了时间,把地址给了狄秋。又是两圈牌,黄老板忽而踢了踢桌脚,钱经理和蔡老板俱往门口望去,狄秋也跟着看,原来是祝老师夹着皮包,提着保温杯进了棋牌室。他一双眼睛正满大厅的晃荡,和狄秋看到了一块儿,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祝老师的目光溜到狄秋两边,赶紧是转过身去了。黄老板问狄秋:“倷帮祝夹里一经搓葛啊?”(你和祝某某一直一起打的啊?)狄秋说:“哪里三缺一,我就顶上去。”钱经理道:“小狄不错的,喜欢助人为乐。”“祝夹里牌品太差啧。”蔡老板道。(祝某某牌品太差了。)黄老板跟着帮腔:“愁得嘞要臭死。”(顾虑很多的。)蔡老板又说:“上趟我蛮好把大吊车,唔倷硬紧讲换牌,啊有毛病格啊,棋牌室里搓搓麻将么啥人换牌啊?阿烦得着,也弗是浴室里,饭店里开呲个包间赌铜钿,我么帮榔头笃一经碰头,一夜天才是廿三十万挥出去,要踏唔倷啥格五十块佃啥体?棋牌室里搓搓么,解解厌气呀,一刹眼睛一夜天过去啧么,才好困一活啧。”(上次我蛮好一把单吊,他硬是要说我换牌,有没有毛病啊,棋牌室里打打麻将,谁会换牌啊?犯得着吗,又不是在浴室里,饭店里开了个包间赌钱,我和榔头他们一直碰头的,一晚上就是二三十万扔出去,要占他这五十块的便宜干吗?棋牌室里打牌么,为了解解闷,一眨眼睛一晚上就过去了,就能睡一觉了。)黄老板没响,钱经理也没出声,狄秋说:“苏州麻将要能吃就好了。”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