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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孙老神仙见一见卢先生?”崔晔很是意外:他原先以为阿弦来找自己,是因为方才在厅内,敏之跟武三思那一场口角。谁知竟是提到卢照邻。提到卢照邻也就罢了,居然又牵扯到孙思邈,着实让崔晔百思不解。他问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见?”阿弦犹豫了会儿,虽然身旁没有闲人,却仍忍不住踮起脚尖,手拢在唇边,在崔晔耳畔低低说了几句。崔晔神情微变:“你、你说什么?”阿弦满面忧虑之色:“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但是,我今日暗中打量卢先生,发现他走路的样子似乎有些……”她用力拍了拍额头:“呸呸,乌鸦嘴!”崔晔定定地看着她,却不言语。阿弦心急,拉住他的衣袖道:“阿叔,我不敢跟别的人说,只能跟你说,不如你帮我暗中端详一下,瞧瞧我看的准不准,阿叔若是觉着无碍,那、那必然是无碍的!”上回阿弦跟卢照邻在街头相遇的时候,忽然不知为何,就看见了那一幕让她魂惊魄动的场景。不再是现在这样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卢照邻,在阿弦的眼中,所见的是一个身形歪斜不堪,双腿几乎都无法站立的人。阿弦想象不出,现在的卢先生会变成她所见到的那个“人”的模样。若真如此,当真人间惨事!此事叫人难以启齿,所以当时阿弦还旁敲侧击,想让卢照邻去找一找孙思邈老神仙,有事没事,老神仙一眼就能看出,只是卢照邻未曾听入耳。这件事压在她的心里,并无头绪跟办法。又加上前几日太平失踪的案子搅扰,直到今日再见卢照邻,恰崔晔也在场,才终于有机会和盘托出。崔晔垂眸,看了看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忽然道:“我前日说什么来着,你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着别人。”阿弦一愣,崔晔道:“好,我会帮你看一看的。但是……孙老神仙那里,只怕我是爱莫能助,先前蒙他出手相救,且又为了你破例,我已经心有不安了。且老神仙毕竟年事已高,精力有限,若我还为了别人去贸然相扰,我……实在是无法启齿。”阿弦怔了怔,然后道:“我明白阿叔的苦衷,那就只帮我看一看就好,若真的发现不妥,好歹找什么别的大夫,提前调治,一定会有法子的。”崔晔“嗯”了声:“是,长安城大着呢,名医也是极多的,不必就先颓丧失望起来。”阿弦把心事吐露出来,眼前才觉亮堂些,便吁了口气,肩头放松。崔晔道:“怎么,你就这么高兴?”阿弦道:“那是当然了,卢先生这样有才学的人物,我才不想他有事。”崔晔垂头看她:“那倘若是个没才学不会作诗的人……你就不这么想了吗?”阿弦着急:“阿叔,你怎么断章取义曲解我的意思。”崔晔笑了两声,却又道:“我知道,不过是逗你的罢了。”阿弦哼道:“好的不学,学周国公吗?”崔晔想到方才在厅内的情形,方又噤声不语了。正此刻,两个丫鬟自廊下经过,见崔晔在,均都行礼,复又脚步匆匆地去了,且走还回头打量,眼神里又有好奇,又是喜欢。阿弦看见了,便笑说:“阿叔,这儿是不是跟桐县一个样儿,怎么他们都爱盯着你看,双眼放光,脸色发红,我可只有捡到钱才这样儿。”崔晔忍俊不禁,便咳嗽了声,斜睨她道:“我不知道为何,你说呢?”“原来你见天的博古论今,谈天说地,却连这个也不知道?这有个专用的词儿,”阿弦笑道:“这叫做红颜祸水。”崔晔嘴角一动,虽然生生忍住,那笑容却仿佛是枯枝底下萌生的春草,蓬蓬勃勃地显露出来。他便故意喝道:“胡说八道,敢拿我戏耍!”阿弦笑道:“因为你不懂请教于我,我又正好懂,当然要赶紧好为人师了,怎么你居然恼羞成怒还不领情呢?”崔晔冷道:“你的嘴学的油滑过甚,是跟谁学的毛病,周国公,还是袁少卿?”阿弦道:“我是天生丽质,自学成才。”崔晔的唇又是一牵:“胡说!”他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才能藏起那笑来。谁知才一转身,蓦地发现在栏杆对面儿站着一人,正直勾勾地看着此处。对上那人的目光,崔晔惊窒,那笑容便烟消云散,他向着对面儿略一点头。栏杆前那人的红唇边上是一抹讥诮的笑,眼神意味深长。这人居然正是周国公贺兰敏之。隔着庭院,崔晔示意完毕,立在他身后的阿弦却没发现这一幕,只说道:“阿叔,你的夫人长的真好看啊。”前方贺兰敏之转身沿着廊下而行,看样子是会走到这里来。崔晔垂眸回首:“是吗?”阿弦兀自感慨:“整个桐县也没这么好看的女人啊。”她忽又想到什么有趣之事,噗嗤一笑。崔晔见她笑的很是古怪,便问:“你无缘无故又笑什么?”阿弦咳嗽了声,道:“没什么。”崔晔冷冷地看着她,阿弦才又笑道:“好好,我说就是了,我不过是想到,你在桐县的时候,跟陈三娘子……”合不拢嘴,阿弦举手掩了掩嘴:“不过也不怪阿叔,当时你失忆了才那样儿,不然的话,一定不会让三娘子碰你一根手指头的。”崔晔道:“哦,还以为你又要说什么呢。”阿弦道:“你怎么不当回事?家里有这么好看的夫人,却还跟陈三娘子拉拉扯扯,你一定是眼……”“眼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阿弦蓦地醒悟,当时英俊岂不正是眼睛看不见么?她绕来绕去,把自己绕了进去,阿弦笑道:“咦,原来是我傻了!”崔晔叹道:“你才知道你傻。不过你已乐了这半天,也算是白赚的,可见傻一点儿是比较占便宜。宁肯你傻一些。”阿弦笑了这一场,神清气爽。不料心念一转,却又想到另一件事,脸上的笑顿时也无影无踪了。崔晔的心却并不在她身上了,因为他已发现贺兰敏之走了过来。阿弦正思忖那件事该如何启齿,又该不该说……就听崔晔道:“殿下。”阿弦一抬头,顺着崔晔的目光回头,这才发现敏之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在自己身后了。阿弦一惊就白了脸……这会儿有些后怕,幸好方才没有贸然把心里所思说出来,不然给敏之听了去,岂不是惹下大祸?不料敏之看阿弦雪着脸,就道:“瞒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一脸的心怀鬼胎?”阿弦正好在忖度那件事,伶牙俐齿居然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