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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帮她一番擦洗,换了干爽的里衣,扯了被子,转头吹灯。听着耳侧慧贵妃均匀的呼吸声,皇上缓缓合眼,脑中却是思绪不断翻滚,辗转反侧,不知到底失眠的多久,好容易涌上一丝困意,就在皇上上下眼皮打架,脑中思绪有些飘忽之时,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叫声。吓得皇上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才才粘合的双眼,登时大睁。紧接着,原本平躺在他身侧的慧贵妃,倏地坐直起来,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惊恐痛苦的低呼,“不要!”声音里,满是祈求,带着浓烈的哽咽。皇上顿时心头一惊,翻身起来,双手揽过慧贵妃的肩膀,“怎么了,做噩梦了?”屋外大雪簌簌,并无多少光亮透进屋里,借着昏暗的光线,皇上看到慧贵妃原本因为醉酒而泛红的面颊,一片死灰。被他揽住的双肩,颤抖的像是筛糠,而她死死抓着被子不松的手,骨节分明却是一片寒凉,冷汗淋淋,湿透了额前碎发。皇上掌心的温热也没有舒缓慧贵妃的惊惧不安分毫,她依旧战栗的像个冬日里被猎捕的小鸟,嗓间发出低幽的嘤嘤哭泣,双手倒是不再抓着锦被,却是十指微拢,捂在面颊。“不怕不怕,朕在呢,不怕!”皇上一把将慧贵妃拥在胸前,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轻声软语,细细抚慰。良久,慧贵妃的哭声,终是停止,而她也从梦境的慌乱惊恐中,醒过神来,忙用衣袖抹了眼泪,起身对着皇上,满面不安,小声道:“臣妾失态了。”酒醒之后,她又是一贯的温柔体贴。皇上瞧着,反而有点想念她醉酒之后的酣畅淋漓……一个恍惚打过心尖,皇上握了慧贵妃的手,“怎么了?做噩梦了?”慧贵妃点头,纵然清醒,面上依旧带着粘稠的心有余悸,白到及至。皇上扯了锦被,披在慧贵妃的后背,将其裹住,“和朕说说,梦到了什么牛鬼神蛇,把你吓成这样!”慧贵妃嘴角一颤,登时清亮要闪烁的眼底,浮上退缩躲避的迟疑,“也没什么,噩梦而已,当不得真。”皇上自然将慧贵妃的神色尽收眼底,“当不当真的不要紧,关键是你说出来,朕帮你排解排解,你也免得惊惧不宁,喝了那么些酒,再睡不好,身子怎么熬得住。”声音低沉嘶哑,温柔并且宠溺,带着淡淡的蛊惑,深情凝望,任凭哪个女子,也抵挡不住这份源于这九五之尊的柔情。慧贵妃经不住这份蚀骨的恩宠,眼底波光一颤,便道:“不知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多还是如何,臣妾竟然梦到了顾玉青的外祖父,祁北姑苏老将军,可……可臣妾从未见过他啊!”提起自己的噩梦,慧贵妃不由打了个哆嗦,却是满眼不安中带着匪夷所思茫然不解。皇上听言,登时心头一缩。祁北姑苏老将军……“你梦到他了?”慧贵妃点头,被皇上紧握的双手不由打了个颤,抿抿发干的嘴唇,“臣妾素未与他谋面,更不曾有过交集,不知怎么,他的愤怒,竟然就朝着臣妾宣泄起来……”说着话,声音再度哽咽,带着惶恐不安。皇上越听越心惊,“在你的梦里,老将军在宣泄愤怒?”纵然不信鬼神无稽之谈,可姑苏老将军为本朝打下半壁江山,功劳实在高,而他阖府上下百余人命,说到底,是死在皇室手中,又是那样满门灭绝的凄惨下场……听到他入梦泄愤,皇上心头,怎么能不悸动。慧贵妃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只眼中清泪,汩汩不断,也不再去拂,只顶着哭音儿,说道:“老将军掐着臣妾脖子,问臣妾,陛下为何待他那等薄凉……”随着话音儿,慧贵妃眼见不错,看到皇上生生一个激灵,冷颤打过,面色倏忽一白,握着她的手,不由用力,捏的她手指酸痛。慧贵妃眼角情绪一闪而过,继续道:“在梦里,他的样子,倒是模模糊糊,臣妾看不清他究竟长的如何,可声音,实在凄厉的吓人。”☆、第八百二十三章噩梦梦中梦见素未见过的人,自然是看不清楚长相的。皇上竭力按下满腔惊惧,凝着慧贵妃,“他说朕待他薄凉?”慧贵妃点头。“他还说什么了?”“他说,祁北姑苏家,从祖辈起,世代忠烈,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到他这里,更是为我朝打下半壁江山,他姑苏家的子孙,不分男女,只要成年,都能提枪上战场。”“可他满门绝种,陛下竟然无动于衷。”因为颤抖,慧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他死命的掐着臣妾的脖子,臣妾被吓得魂儿都要没了,就知道去拼命去掰开他的手,可越是掰开,他掐的越紧,他说,既然陛下能无动于衷他姑苏家无后,也休要怪他狠心,夺了陛下的子嗣!”皇上顿时如遭一道惊雷,一颗心,狠狠一抽,脸白成纸色,嘴皮颤抖,瞳仁涣散,“朕……朕不是让顾臻亲自在他坟茔前处决了端王!”这样的话,连他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当年祁北姑苏家灭门惨案之后,他震怒之下,亲自指派了端王前去调查,端王本就是真凶,他能调查出什么,可惜那时,他不识端王真面目,信了他的话。端王说,是姑苏家同江湖人士结怨,人家劫财灭口,手法高超,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恰逢那时南越作乱,皇上腾不出更多地精力来,此案,就不了了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到姑苏将军忌日,皇上总要在宫中社坛,高香祭拜,请了大佛寺的高僧唱佛诵经。一则是对姑苏将军一家的悼念,二则,也是心头惧怕,毕竟死了的,是那样英魂烈骨的一家,又是那样凄惨的死法,难免冤魂凝聚,不肯散去。在加那段日子,自从姑苏家被灭门一事传到宫中,太后就卧病不起,听跟前侍奉之人提起,太后昏迷之际,嘴里念念叨叨的,皆是姑苏二字,就算清醒过来,也是整日以泪洗面,不肯多言一句,只一个人发神。御医流水的把脉问诊,却是看不出病情所在,眼见太后日益消瘦,精神萎靡,更是让皇上心头戚戚那第二种念想。直至第三年头上,太后才病情好转,之后,因着姑苏彦也没了,顾臻又不涉朝政,专心问道,淡出他的视野,耳边再无人提及姑苏一家,太后的身子也愈发健朗,他也就渐渐将此事抛开。本以为,就算有怨灵执念,不肯散去,三年颂法,也该超度他们,没想到,姑苏老将军,竟然亲自找上了慧贵妃。这让皇上,怎能不骇然。抓着慧贵妃的手,不知何时松开,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