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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个女儿2

    

假如有个女儿·2



    在这片每天有几十万的人出生的土地上,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多的是人在少见的年纪里干出不可思议的事情。夏油杰见过一个,当时不觉得奇怪。

    见第二个的时候才有些惊讶。

    他静静地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小公园发了一会儿呆,随后走过去一把盖住了背对着他站着的小学生的手,阻止她继续释放咒术,“小meimei,破坏公共设施要赔钱的。”

    一发赫打没了夏油杰一个咒灵的短头发小学生仰起脸,看着脑袋顶上这个黑头发,笑得看起来不怀好意,穿着一身僧袍的男人,“你是谁噢,大叔。”

    “你不认识我吗?”他打量了一番她的打扮,最后定眼在相当于某人本体的黑色圆框墨镜。她的身份一点也不难猜,五条悟女儿出生的时候全咒术界都知道,“你爸爸没跟你说过我吗?我跟你爸爸可是好朋友。”

    “你这种语气很像诱拐犯,我要报警了哦。”五条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种说法太伤人了,我才不是诱拐犯。”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她,放开她,把手插进袖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充其量算是绑架犯啦。”

    “你要绑架我吗,大叔?”

    “如果你自己跟我走的话,也说不上绑架。”

    “那我可以跟mama说一声嘛?”五条光很会审时度势,眼看打不过,态度顿时乖巧。

    “不可以哦,说了的话mama会担心你,不是吗?”

    “出去玩不跟mama说会被骂的。”

    “那没办法啦,小孩子被大人骂过才有完整的童年,”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降落的咒灵,“一起去兜兜风怎么样,运气好的话,我能在你mama知道之前送你回家。”

    “好丑,”她皱着鼻子嫌弃,“被同学看到我坐这种东西,我会被笑话。”

    “那这个呢。”夏油杰爽快地换了一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和特级咒术,五条光砸吧了一下嘴巴,知道再来几个自己都干不过,于是没再找什么借口,而是朝他伸手,理直气壮地吩咐:“我不上去,抱我。”

    夏油杰愣了愣,随即把人一把捞起来,乘风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风声渐渐低弱,咒灵跃入云层,他这才去问坐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五条光。

    “你不是爸爸的朋友吗?”五条光反问,“怎么会不知道名字哦。”

    “以前是朋友,只是后来没有联系。”

    “绝交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他老神在在地解释,“朋友并不是总无话不谈,关系也会随着年纪改变。”

    “我听不懂,”五条光抱着手发呆,“我只是个小学生,不要跟我说这么复杂的东西。”

    “那你知道我跟你爸爸以前是朋友就好了。”

    “现在是陌生人的关系了吗?”

    “没有那么严重啦。”

    “那就是差不多,”她一本正经地说,“mama说不可以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家教好严格,那mama有没有告诉你不可以破坏公物。”

    “没有,因为爸爸会赔钱。”

    夏油杰被她这理所当然地态度噎了一下。

    他又问:“不好奇我是谁吗?”

    “知道太多会被灭口吗?”

    “不会啦。”

    五条光思索了一会儿,“那好吧,你是谁?你是要跟我爸爸要钱吗?要钱的话不可以要太少,要少了爸爸会觉得你是诈骗犯,不会相信你。”

    他被逗笑了,“为什么觉得我只想要钱,要钱很没意思,我没有那么肤浅。”

    笑完才伸手过去,“我叫夏油杰。”

    她盯着他手掌看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握了一下,“你是诅咒师吗?”

    “是吧,毕竟世界上除了咒术师就只有诅咒师了。”

    “你世界真小,哪有除了咒术师就是诅咒师的。”

    “其他的都是猴子噢。”

    “什么猴子?”

    “没有咒术的人。”

    她歪着脑袋问他,“你是说动物园的猴子吗?”

    “是啦,这个世界不就是被诅咒包围的动物园吗?普通人在里面挣扎,咒术师在外面看。”

    “如果诅咒包围的是动物园,咒术师不就是另一个品种的猴子。”

    他的笑容僵住片刻,“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在动物园看外面,被围住的地方不是动物园。”

    “所以你是觉得咒术师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你很奇怪,哪有人问小学生这种问题的。”

    “很奇怪吗?我以为你跟你爸爸一样的想法,觉得普通人和咒术师没什么不同。”

    “我爸爸才不是这种想法,他觉得除了他之外的家伙都是土豆。”五条光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爸爸五条悟对很多事,总是有种除自己之外都无所谓态度,就跟她看自己饭碗里的花菜,青豆,土豆一样,都是能吃的菜,至于菜怎么想,不重要。

    “那你和mama在他眼里也是土豆吗?”

    “可能mama不一样啦,”这问题好像问到她了,她捧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不过我有时候会感觉爸爸看我就是土豆。”

    “噢?”夏油杰耳朵一动,“为什么这么觉得?”

    “没有为什么,mama说爸爸自己也控制不了。”其实五条律子当时还说,即使他无法控制自己产生这样的看法,但这不会影响他会爱你。就像人没办法选择自己人的身份,但是能够控制自己变成怎样的人。

    只是五条光当时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得模模糊糊,记不全。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你爸爸原来也有控制不了的事情啊。”

    “肯定会有啊,爸爸又不是什么阿拉丁神灯。”

    “很多人觉得他就是阿拉丁神灯哦。”

    “那是因为爸爸看起来不一样。”五条光其实知道,很多人觉得咒术师无所不能,尤其是五条悟,“mama说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土豆不了解土豆,所以说对方是洋芋。”

    夏油杰挑了挑眉,风突然大了起来,把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只隐隐听见他问:“那你会讨厌土豆吗?”

    五条光突然坐直,眼睛滴溜溜地转,“挑食是坏习惯哦。”

    “也是mama说的吗?”

    “对啊。”

    他似乎也被这阵风吹得来了精神,放在膝盖上的手蠢蠢欲动,只是语气还是不紧不慢,“你mama还说过什么?”

    这时她给了个狡黠的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mama说土豆不好不能怪土豆,要怪种土豆的家伙不给好土地。”说完指尖爆了一发咒术,趁他分神的瞬间,往后一倒,直接从咒灵后背一跃而下。

    然后紧跟着,一发远比她效力更强,来势更凶的赫击中了咒灵。

    硝烟弥漫之下,五条悟稳稳接住了她。

    “好可怕哦,爸爸。”她抱稳了之后开始卖惨,“今天要睡不着了。”

    烟雾散去,咒灵不见踪迹,夏油杰也不知所踪,五条悟这才回过头说:“你胆子有这么小吗?又没受伤。”

    她顿时不满,“这叫心理创伤,没有外伤不代表没有受伤。”

    五条悟确定过她没什么问题后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脸,“你明明很精神。”

    她鼓起脸,“爸爸,我是土豆吗?”

    “什么?”

    “你看我的眼神跟看土豆一样。”

    五条悟:……(每天都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奇异脑回路失语)

    “你是土豆,那我是什么,大土豆吗?”他抱着她慢慢落到地上,踏着渐进的黄昏,朱红色的砖,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是比喻啦。”

    “我知道啊,”他伸手捋了一把她乱糟糟的刘海,把刚才顺手接住的墨镜塞到她的口袋里,“要是土豆的话,我不会接住你,会让你啪嗒一声摔倒地上。”

    她哼哼了两声,“你才不会,mama会生气。”

    “不只是因为mama会生气哦。”

    “那还有什么?”

    “自己想。”

    “告诉我啦。”她抱着他的脖子用力摇了两下。

    “爸爸要被你勒死了。”

    “我才不信,骗一个小学生你也好意思。”

    “爸爸如果死掉了,mama会很伤心的。”

    “不告诉我,我也会很伤心的。”她停下手,抱着他努力地挤出两颗眼泪。

    “给我哭没有用的。”他铁石心肠地扭过脸,但还是伸手过去很不客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回去不准在mama面前哭,会吓到她。”

    她眼看摇不出答案,索性开始敲诈,伸出两根手指,“那今晚我想吃两个冰淇淋。”

    他横了她一眼,“这才是你最开始的目的吧,什么土豆不土豆的。”

    “我不管……”她又开始摇。

    “那你回去自己问mama,你今天弄坏了小公园的事情mama已经知道了。”五条悟一脸无慈悲地说。

    五条光当即静如鹌鹑。

    “mama生气了吗?”

    “不知道啊,你自己回去问。”

    “又不是我的错。”

    五条悟指指点点,“你跟她狡辩,她说不定不舍得骂你。”反正肯定会骂我。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少挨一顿骂,五条光放弃了挣扎,懒洋洋地趴在他背上,问他,“爸爸,刚刚那个大叔的事情,mama也知道吗?”

    “她什么都知道啦。”

    “所以他真的是你朋友吗?”

    “是啊。”

    “绑架我找你要钱的那种朋友吗?”

    “可能会要比钱更贵的东西吧,要钱显得有点肤浅。”

    她拉长了声音,“你们原来真的是朋友。”说的话都一毛一样。

    “他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五条悟这时突然问。

    只是他走路太稳,慢悠悠地晃荡着,给五条光晃出了困意,她揉了两下眼睛,想不起一丁点东西,嘟囔说:“没有,”然后又晃着晃着想到了mama,“……我没有挑食哦。”

    “什么挑食……”

    一扭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五条悟叹了口气,眨眨眼回到了家门口,五条律子收到五条悟的消息已经从学校赶了回来,听见开门声立即迎出来。黄昏一瞬之间变得无比喧嚣,轰轰烈烈地烧起来,淹没了所有声音。只能看见玄关处站着的他们翕张的嘴唇,不留痕迹的笑意,还有落在熟睡的五条光面颊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