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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了水气,以往那木讷的印象也骤然消失,湿漉漉的像只无害的小动物似的,无措的看着他。殷牧悠扇了一会儿,他便彻底的睡着了。他心里不见松了口气,反倒越发沉重。殷牧悠站起身,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天气彻底恢复了应有的秩序,四时轮转,光阴更迭,理应这般。刺眼的阳光照在殷牧悠眼前,他忍不住眯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黑猫,轻轻笑道:“尧寒。”尧寒优雅的迈着步子,朝他一步步靠近,再也不复当初凶狠的模样,反而亲热无比的撒着娇:“喵~”殷牧悠弯腰将他抱起,单薄的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这几日怎么老守着我?”尧寒尾巴轻摇了两下,怕又找不到了。以往尧寒从未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身体有多么单薄。他能从他的衣服下,感受到那咯手的骨架,除去惑人的皮rou,只剩下病弱的躯干罢了。尧寒生出了几分担心,他已成凶兽,他还养着他,会不会……也厄运不止?“喵~”殷牧悠喉咙不爽利,轻咳了一声,瞬间便让尧寒立直了毛,兽瞳也竖直了起来。“别担心,可能是照顾褚的时候,不小心也染上风寒了。”尧寒却怎么也放不下心,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对他使脾气,用对待敌人的态度对他。他每咳一声,尧寒的心就颤抖不止。太脆弱,太弱小,反倒……让他生出了不安。殷牧悠只不过偶感风寒,修养几日便是,他没想到尧寒竟如此在意。想起之前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时之间,殷牧悠的嘴里像是吃了蜜,尝到了最真实的甜味,可外面包裹的糖化开了,里面反倒苦了起来。他不要他这样患得患失。—殷牧悠觉得,他大约是真的魔怔了。从到了这个世界起,他便寻着法子保护尧寒,甚至不允许他再受到任何伤害,这种心情每日愈增。上个世界,他分明还有一半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事情来了,他便应付着。这个世界,他已经成了局内人。他的确是病倒了,却日日不断的去褚那里。褚每日都会做一个新的梦境,大多都是温馨甜蜜。可梦里的他有人爱着,一醒来四周无人,对比之下难免心绪翻涌。殷牧悠每日去当一个听客,从不多言他的梦境,然而今天褚的故事却变了:“郎主。”褚的牙关打颤:“我梦到我死了,脚下有千万只恶鬼要拉我下地狱,她们说……我要了她们的命,吃了她们的血和rou。”他虚弱纤细的生命,可不是由这些得来的吗?殷牧悠沉默了下来,不停的安慰他。褚却安静不下来,呼吸急促,胸口也上下起伏:“她们说我踩着尸山血海活,可我不记得。”殷牧悠还想要说什么,齐岚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褚施了个术法。瞬间,他便昏睡了过去。“齐岚,你做什么?”休养了这几日,齐岚的脸色仍旧不见好,只是不复当初的死气沉沉了。“再让他说下去,怕是要疯症缠身。”殷牧悠想起这几日,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那该怎么办?”“须得净化那个地方的怨气才行。”“你我都没有这个实力。”殷牧悠早就明白,若是可行,他也早就去试了,何必等到现在?齐岚看着他,眼底浮现一丝疲惫:“温琅,我时日无多了。”殷牧悠一怔:“……什么?”“齐家人短命,我在家推演过一次褚的下落,来到这里之后又帮尧寒推演了一次,寿数折减下来……理应如此。”殷牧悠眉宇之间浮现不忍:“我说了,让你出言骗尧寒即可。”齐岚笑了,这是殷牧悠第一次看他这样释怀的笑:“就当我傻,那日看到那些幻境后,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尧寒……他已成了凶兽,你们日后会过得很苦。”流离失所,任何地方也待不长久。他能招来厄运,便会被人所驱赶追杀。齐岚心有不忍,再加上对褚极度的痛苦愧疚之下,便启用了推演之术,他本心也觉得殷牧悠就是尧寒恩人的前世。然而并不是。世事往往皆是这般可笑,他被真正的恩人烹杀八次,日日受着折磨,像有烈火焚烧己身,他心里的良善逐渐被焚烧得一点不剩。死了还能一了百了,可他越是想活,便越受到折磨。推演结果,让齐岚沉默良久。所以,他才朝尧寒说了那样的话:“陆文龙,他不配你的报恩,不是你的恩人,眼前的温琅才是。”有的人,永堕地狱。有的人,却仅凭一根蜘蛛丝,连接着人世。齐岚想这是他唯一的恕罪,想让他与殷牧悠之间,彻底架起一座坚固的桥梁。若以后尧寒真的神志不清,至少有人能够拉他一把。齐岚朝殷牧悠望去:“我想帮帮褚。”殷牧悠知道他想做什么,沉默许久,这才开了口:“我随你同去。”—艳阳高照,天空蓝得没有一丝阴霾。阳光洒在身上,仿佛要除去多日来的寒冷那般。殷牧悠看着齐岚回到了那凶煞之地,之前被他们用结界费力的封了起来,可他们到底修为低浅,若再不化解,便撑不了多久了。齐岚站在结界处,里面阴雨绵绵,外面艳溢春融。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齐岚原本想踏入剑修一道的,真武宗的师兄来此,齐岚也表达了这样的意愿。剑修,主杀伐,以杀止杀。让他一个朝剑修发展的人来消除怨气,这真的太为人所难。明知道困难也要过来,就如他明知道枯叶下是腐臭的真相,他也要用双手剖开一般。这便是齐岚。这种坚毅,殷牧悠也认为他很适合做剑修。然而齐岚却皱紧了眉头,尤为嫌弃:“日后若有机会,我不想做剑修了。”“那你想做什么?”“佛修。”殷牧悠沉默了三秒:“哈?”他慌乱的解释:“佛修要清心寡欲,还要那啥,剃光头遁入佛门,你别一时想不开!”再说了,人家大师都是慈悲为怀,一个杀伐果决的大师真扯淡。然而齐岚却并未作答,而是专心起眼前的事情来。燃了黄符,再以柚叶沾湿灵泉水朝里面撒去。以清酒为祭,天地哀歌不止。容缇哼着镇魂曲,其声悲悯,似乎从亘古传来。悠悠扬扬,随着风声而入。脆弱的结界很快就被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