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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是西门吹雪在向她示弱,多不容易啊,这把宁折不弯的剑竟在她砸碎一地的废墟中,先退了一步。他竟然退了一步,他原来也会退一步。帷帽里,她红着眼睛,似是笑了声:“先生多虑了。只要先生九月前不入京城,我现在就可以走。”“我知道先生没兴趣杀一个将死之人,但也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赌上自己的剑吧。”西门吹雪微微笑了,他对天心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鸾凤,我说过。既然想要活下去,那就该好好活下去。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既然不知道结果,又何必因为结果而止步不前。”天心月:“……”她轻声道:“我不明白先生的话。”天心月摘下了帷幔,眉目艳艳,轻笑间便是满室生辉。满屋都静了,连小二漏了手里的铜钱,他也忘了要去捡。铜钱叮叮当当,一路滚去了西门吹雪的脚边。天心月瞧着那枚铜钱,对西门吹雪说:“这句话我还给先生。”她的眼里浮出浓厚得将西门吹雪重重推开的雾:“若是先生一心求死,倒不如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取了我想要的。”“正如先生所言,我想活着。”天心月只觉得雨中的空气令人窒息。窗外那些雨点像是全部砸在她的心口上。溅起满地狼藉、满身泥污,她却寻不到一处避雨之所。空气似乎停了一会儿,又似乎停了很久。西门吹雪道:“我的剑在这里,但我怕你拿不住她。”“天心月,我等你一杯茶。你若是当真这么想,我给你再取一次的机会。”天心月的眼前升起了雾。她隔着雾,看见西门吹雪慢慢饮尽了那杯茶。西门吹雪将茶杯搁在了桌沿上,天心月仍然这么站着,像是失了魂般看着他,看着他的剑。西门吹雪多等了一瞬,天心月仍然动不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天心月,像是耐心用尽,更像是失望。他携着剑,撑起了伞,像是遂了天心月最后的意,他离开了驿站,走进了雨里。雨帘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天心月的眼里。天心月的心里生出了极大的恐慌,这样的恐慌,即使在西门吹雪逼着她拿起剑时她都未曾有过。就好像西门吹雪终于认清了她是个多么胆小又自私,多么卑劣又伪善的家伙。他看清了,厌倦了,放弃了,甚至都不想要去记恨了。她好像要真的失去他了。天心月忽然间便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她看着西门吹雪在雨里越走越远,她的心跳声也离她越来越远。为自己活着,好好活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都快死了,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还有什么,比眼前更可怕呢?“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听见身后传来天心月的叫喊声,她的声音充满了力竭后的绝望。西门吹雪握住了自己的剑柄,脚步没有没有停下一瞬。“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听见她又叫了两声,两声之后便消声殆尽,连呼吸声似乎都要淹没在这场雾气弥漫的磅礴大雨里。他走的很慢,离驿馆也没有多远。但天心月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了。西门吹雪举着伞,看着眼前暴雨倾盆,漫不经心的想:天心月确实是这样,她胆大包天,对于自己想要的却总是缺乏勇气去争取。别人是越战越勇,她是三声力竭。那三声名字,怕是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如果自己不回头,她大概就真的找不到回头的路了。西门吹雪停下了脚步,冰凉的眼睫抬起。他举着伞,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天心月不在驿站,她站在雨里。她的勇气不仅仅支援她叫了三声,还支撑她从驿站里追出了十步。大雨劈头盖脸的浇在她身上,浇得她发丝凌乱,钗环当啷。雨水从她的头顶灌至她的脚底,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眸色茫然而荒凉。她瞧见了西门吹雪,但她已没有勇气再说出话。西门吹雪大步的走了回去。他伸过手,撑着伞替天心月遮了雨,自己的背脊被风雨在转眼间侵蚀地彻底。他垂着寒星一般的眼睛,静静的瞧着她。天心月蠕动着嘴唇,她委屈极了,小小地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天心月忽然间便哭了出来,她像孩子一样,边哭着边沙哑着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只懂得这一种挽回方式,如果你不理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了。西门吹雪没有开口。他知道天心月根本没法刺他第二次,他这么说,又毫不犹豫地离开驿馆,是想要治一治天心月这任性妄为又心软嘴硬的脾气。她总是什么都不说,将自己藏在壳里。说着想要活下去,却又自己不信自己能活下去。西门吹雪原本打定了注意,要给她个教训。他想让天心月也尝尝被抛下的滋味,尝尝被人引得世间情动后的贪痴嗔怒。可她只叫了三声,西门吹雪便先尝到了个中滋味。在天心月心中的堡垒崩碎前,他发现自己先无法接受。他松开了握着剑的手,去抱了抱哭到发抖的天心月。西门吹雪回答了天心月。他道:“以后你叫第一声,我便答应你。”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可以过凌晨,但是更新不能过凌晨(。先写了更新!然后去加班!哇我连续工作十五天了,明天就是十六天,不出意外就是要连续工作十九天了。所以和大家说一下,这周更新应该都是在晚上九点左右了。日更还是会维持的!☆、深情第十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裹着树叶香气的湿润水汽,花满楼坐在朱雀道旁的酒楼里静等。他等来了西门吹雪和天心月。他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不免露出了笑,他道:“月姑娘的事情做完了吗?”天心月闻言,抿住嘴角笑,她眉眼弯弯,声音沁如春雨:“对。”花满楼听见了天心月的声音,轻柔地、飘在碧蓝如玺的天空里。她温柔道:“多谢花公子。”花满楼摇了摇头,他说:“我并没有对月姑娘有任何的帮助,不过月姑娘的病症我向廻光宫主打听了些,花家这些年来四处寻人,倒也寻得了些别的。”花满楼从袖中取出了一张薄纸:“这是天山派的秘药,天山派已经不再复存,但药方却流传了下来。昔年为了医治我的眼睛,家里搜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