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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当然,这个不错是相对于大家的住房来说的。祠堂被分作了内外两间。内间是外人莫入的地方,非同族同姓者不能见,非特殊情况本家女人也不能进。刘谷一家人是外来的,所以他们肯定没有资格进入落泉村中这已经修好了近百年的祠堂中。外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外间造得很大,一个屋子有寻常人家的堂屋四个那样大。屋子里很空,几乎没什么摆设。正中间开了天井,因此屋子里是漏风的。村里若有人去世了,那么一般死人停灵时就把灵堂设在祠堂外间。如果赶上了村里有重大事情需要召集村民,往往也会开放了外间,把大家招聚在这里。这回唱戏搭台子就是如此,外间对所有人开放,不仅是本村的人可以来,就连外村的人都可以进到外间里来。当然,本村人到底占了便利,早早就带上自家的条凳和火盆,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柯祺的剧本写得极妙。这戏是在贾善人迎娶继室时收尾的,却是在贾善人迎娶原配时开局的。首尾呼应,继室和原配在拜堂前都有一段独角戏,算是剖白内心吧。原配盖着红布头,先娇羞地唱了一段,大意就是说听闻未来夫君善名远扬,那成亲后一定会善待奴家,奴家愿与他举案齐眉双双对对。新娘子一开唱,台下的村民就各种拍手叫好。柯祺压低了声音对谢瑾华说:“等到结尾时,当继室唱着几乎一样的独白时,不知道大家还能不能再拍手叫好了。”谢瑾华怕冷,虽然自备了火盆,依然需要柯祺、厉阳几个把他捂严实了,好歹能挡点风。所以,柯祺这么压低了声音对谢瑾华说话,不会影响周围听戏的人,就是谢瑾华的耳朵有点痒。满怀憧憬的原配欢欢喜喜嫁过去了。善人行善时,原配也十分支持,她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总是顺从丈夫的意思,回回从她自己这儿省吃两口rou、省用一块布,都是为了让丈夫能拿去帮助别人。郝大善人的事迹传得那样广,戏才唱了四分之一,就有人拍着大腿说:“啊呀!这唱的肯定就是郝家村里的那位善人了!我听人说过,那真是一位活菩萨啊,怪道连戏班子都愿拿着他的事迹来演呢!”柯祺和谢瑾华相视一笑。柯祺摸了摸谢瑾华的脸,见他的脸凉透了,便说:“要不我们不听了,回家去吧。”谢瑾华摇摇头:“再听一会儿,好歹听到原配的第一场哭戏。”第一场哭戏发生在原配怀孕时,先是原配补身体用的鸡蛋全部被善人送去了邻居家,再然后是秋收时,善人先去帮邻居家做事,原配肚子里的孩子被累掉了,原配伤心欲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夫夫决定偷跑了。柯祺牵着谢瑾华的手,两人猫着腰,偷偷往祠堂外溜去。经过几排听戏的人时,小夫夫俩听见有人说:“这就过了吧……外人再好,哪有自己妻儿重要?”可见世上还是有明白人的,叶家jiejie曾经受过的苦并没有随着郝大善人的善举传开,这回把真相摆到台面上,看还有几人继续对那善人推崇备至!而的高-潮部分在善人病后的那一段,村里曾受过善人帮助的一个个不愿意借钱,小人嘴脸被演得惟妙惟肖。既然人人都知道这戏唱的其实就是郝家的事,自然会知道戏里的村民们是指郝家村的人。那么,郝家村人的忘恩负义就深入人心了!等到郝家村的人被方圆百里的人骂得抬不起头时,他们会怎么做?当然会怨恨郝善人了!在柯祺决定要写戏本时,郝善人的日子就注定不会好过。而柯祺此举虽有多管闲事之嫌,却也是郝善人咎由自取。他但凡把妻子当个人,但凡有点良心,叶jiejie与他和离后,他也不会立刻续娶吧?既然原配为他在佛前祈福使得他被菩萨救了一命这事都传开了,如果他真开口说过要缓两年再续娶,那这个事情肯定也会传开,还给他添道“情深义重”的好名声。然而,外头在传的却都是他要续娶了。可见,郝善人真是半点没有把妻儿放在心上!在落泉村连演七天。等到后几天时,因为这儿有大戏看的消息传开了,别的村子里的人都纷纷涌到了落泉村。因大家的精神粮食太少,老戏都翻来覆去看不厌,更何况是这种全新的戏?于是,落泉村的戏刚刚唱完,这个戏班子就被门卢村请去了,而后头东常村、叶丘村也都预定上了。大约在正月过完之前,这个戏班子都不得空了。巧的是,叶丘村就是叶正平所在是村子。落泉村的人将同样的戏连看了七场,依然觉得意犹未尽。刘亚在村里转悠了大半天,发现村里人不管是在河里洗衣服,还是大中午时聚在一起晒太阳,聊的都是戏里的事。这个话题的热度非常高。柯祺大致猜到会火,因为故事节奏感把握得很好(他的功劳),唱词又很生动(谢瑾华的功劳),却没想到这出戏会这么火。等到秋林书院开学时,据说这出戏已经火遍了京郊的村子。因着柯祺给叶正平去过信,叶正平知道这出戏是好友弄出来的,便对他们说起了郝善人的近况。“……我们村的人都说,绝对不能把女儿嫁去郝家村,也不能去郝家村里聘媳妇,因为那都是一群白眼狼,遇到点什么事根本指望不上。整个村子的名声差到了这份上,据说村里的其余几姓都把郝姓人孤立了,而郝氏的宗亲又埋怨郝善人。所以他的日子不好过,家里本就空了,现在的人缘又很差。”当初郝善人声名远扬,现在自然要为“盛名”所累。在很多时候,好人只要做错一件事叫人知道,他就成坏人了,短时间里总是很难被别人原谅。更何况郝善人在他妻儿面前的虚伪是无法被洗白的。“那他总不能再坑害无辜的姑娘们了吧?”柯祺问。叶正平说:“现在哪里还有媒婆愿意上他家的门,倒是常有混混、二流子等去他家中白吃白喝。他若有意见,那些混子便说,难道你不是善人吗?吃你一顿又怎么了?讨好了爷爷们,也是大功一件。”柯祺虽没有亲见,但听叶正平这么说,也能想象郝善人现在的生活一定很艰难。“对了,我jiejie倒是因祸得福了。”叶正平这话时,嘴角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人人都知道是因为她为那善人祈福,善人才能病愈的。以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