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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车。她看不见,自然也没法自己走动,只得站在原地,直到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引导着她向前。她走得吃力,要多费些力气才能跟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得以停下,并被带入一间屋子中。其后再没人管她,甄兮便也坐着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渴了,左手摸索着去拿桌上的茶壶。左手不是她、也不是韩琇的惯用手,好在拿茶壶这种并不精细的活并不影响,她很快便摸到了茶壶,又往旁边摸到了倒扣的茶杯,将它翻过来。因为看不到,甄兮拿起茶壶倒水时动作很慢,侧耳倾听,一开始她听到的是水滴落木头的声音,四下移动之后终于听到水落入瓷器的声音,她才稍稍加大注水量,等听声音感觉差不多了,便放下茶壶,摸索着拿起茶杯。才刚喝了一口,甄兮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她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前方,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她甚至没法出声询问,是谁进来了。某个瞬间,甄兮感觉到前方很近的地方有风吹拂过她的面颊,她很快意识到,有人走近了她。是谁?会是怀安吗?孟怀安看着面前形容凄惨的韩琇,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是真的自杀没死成,还是做给我看的,指望我因此而放过你?”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若不听他话中内容,这样的声音和语调听得人十分舒服。甄兮听出了这是孟怀安的声音,只是说着这种话的孟怀安,与他印象中的少年有了些许偏差。果然还是她的死,让他大受刺激吧?甄兮如今说不出话来,便只好保持沉默,静静地坐在那儿。孟怀安早从马嬷嬷那儿听说了韩琇的状况,只不过他怀疑她是装的。他记起还在风和院时,她学兮表姐,还是能学得几分相像的。孟怀安轻笑一声:“此刻是不是想将我大卸八块?你来给我做妾,便再也不可能肖想我那位堂哥。恨我吗?”甄兮微微动容,虽说怀安的声音含着笑意,可她觉得有些心疼。这是她照顾相处了一整年的少年,她如今意外地活着,明明在他面前却不肯告诉他真相,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相比较而言,他对她的那点儿感情,在生死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办法总比困难多,甄兮虽然右手不能动,无法说话也不能视物,但她还有左手,她知道怀安在看着她,便摸到桌面,沾上刚才被她滴落桌面的茶水,摸索到还干燥的桌面,凭着感觉慢慢写下一个“兮”字,好在这个字笔画少,并不困难。若让她写个甄字,她就直接放弃了。只是甄兮才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指自己,突然听到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她听到怀安并不平稳的声音说:“你不配提及兮表姐!”甄兮“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动着嘴唇无声地说:“我就是你的兮表姐。”可同样的口型可以有太多的发音,她说完后没听到孟怀安有任何反应,便知道这行不通。孟怀安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地面,一闭眼看到的还是甄兮死时那苍白的面容。明明她总是笑着的,可他却越来越难想起她的美丽笑颜,那张苍白容颜总是强势地插入他的回忆,让他每一次都无法逃避兮表姐已逝的事实。而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憎恶害死兮表姐的韩琇。可杀了她对于如今有表哥当靠山的他来说太过容易,他怎么能轻易让她死去?不狠狠地折磨她,他怎么能满足?再开口时,孟怀安的语气又带上了笑意,他就好像在跟甄兮宣布一个好消息似的,语气轻快地说:“你放心,我会让大夫将你治好的,不然无法听到你痛苦的哭喊,无法看到你绝望的眼神,那多没意思呀?”甄兮的面色这回真的有些变了。虽然只能听到孟怀安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她通过他的声音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他现在一定是笑着的,神情甚至有些天真无辜,仿佛分毫不知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残酷。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怀安。她所认识的怀安,明明是羞涩腼腆的,拥有着敏感却善良的心,即使是麻雀这样小的生命,都极为爱惜,那时候即便他有低落难过的时候,可大多数时候,他向她展现的都是积极向上的情绪。她的死,果真对他有这样足以改变他性情的影响?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前他惯会伪装,如今不过是展现本性?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甄兮知道至少他对她的依恋是真实的。甄兮穿越之前对世界便已了无牵挂,穿书后她同样并不惧怕、甚至是期盼着死亡,然而到底因长久的陪伴而对孟怀安生出了牵挂之情。她不忍心看着怀安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个会脸红,会乖巧地叫她“兮表姐”的少年,她怎么忍心看着他被仇恨毁了?甄兮听声音勉强判断出孟怀安的方位,起身后抬着左手快步往前,没想到竟真的碰到了人。然而没等她显露在他掌心写字的意图,她的手被大力甩开,随之而来的是孟怀安厌恶的声音:“别碰我!”孟怀安没留力气,甄兮没能站稳,摔倒时下意识用左手撑着地面,却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蓦地收回手,随即整个人摔倒在地,支撑的左手臂上又是几处剧痛。甄兮疼得白了脸,她知道那是碎瓷器。两只手都受了伤,她想起起不来,只得狼狈地躺在地上。她感觉到孟怀安在她跟前蹲下,只是没有拉她起来的意思。“很痛吧?”孟怀安轻笑着,葱白的指尖用力戳了戳还嵌在甄兮左手掌心的小片碎瓷片,见她面露痛苦之色,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吃吃地笑道,“可是你猜兮表姐当时有多痛?”甄兮疼得身体轻颤,她很想告诉他,之前死的时候,其实她没觉得多痛。她最痛的时候是她父亲拿刀砍进她身体的时候,是她母亲因替她挡刀而失去生命之时,那之后再没有痛苦能赶得上那时候的痛。看着韩琇在自己面前显露的痛苦模样,孟怀安起先是有些畅快的,可很快便觉得还不够。他似是好奇地问道:“如今可是后悔没吊死在家中?死了便一了百了,哪用受这番痛苦。”甄兮自然没法回答。“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如此恨你,为何还要纳了你?你乖乖地过来,可是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会不再恨你,放了你……甚至爱上你?”孟怀安闲聊似的,语速很慢,也不管甄兮是不是在痛苦中挣扎,不如说,见她受着**痛苦的同时,还要承受他的精神攻击,他感觉更痛快。他开心地笑了两声:“可连我那堂兄都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