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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模样大约只有十来岁,比小六子大不了多少,其中一个个子高些像是师兄的人物远远嚷道:“喂,那边那个穿布衫的小子打哪来的,这道宫後院寻常香客不准进来。”小六子也只得远远做了个揖,抬起嗓门道:“这位师兄,我师父是安平县胡元臻教头,原先也是师从太虚宫,今日特带小弟回师门探望,小弟给师兄稽首了。”那高个子皱了皱眉:“胡元臻,是元字辈的师叔麽?没听说过啊。”他身後一个嗓门尖尖的小子立刻接嘴到:“外头乌七八糟的师叔多了去了,管那麽多作甚,这小子看著识趣,过来跟我们一同练剑吧。”小六子虽有些不悦,但听他召唤,也不好愣著不动,便上前客套地笑了笑:“这位师兄,我从小跟著师父练拳,不曾学过剑法。”“怕什麽,我教你便是。”那少年说著,扔了一把木剑给他。被逼到这份上,小六子也只得硬著头皮捡起剑,刚握紧剑柄,就听那少年道:“先教你太虚宫入门剑法第一式,一衣带水。”他话音未落便抢上前来,剑势粗糙却是出其不意,剑端力道十足地击在小六子的肩上,直把小六子打得一个趔趄,捂著肩变了脸色。两个面孔稚嫩的道童立刻嘻嘻哈哈地拍起手来:“连刘师兄的剑都躲不过,真是个笨蛋。”那姓刘的少年愈发得了意,耍了个剑花道:“第二招你可接好了。”小六子刚才挨那一下痛得不轻,又受了奚落,心里早就窝起火来,这一回立刻便举起木剑格住了对方的攻势,只是他对剑法奥妙半分也不懂,两柄木剑刚一抵上,对方的剑便蛇一样地溜过来,他却根本不知该用什麽招数去档,本能地伸手去抓对方的剑锋。那刘姓少年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伸手,蓦地一愣,便觉一股大力从自己手中将剑强拽了过去,而後又扔到地上。“你耍赖!”高个子师兄看不过去了,“没有徒手抓剑的道理,若是今日用的铁剑,你的手就废了。”小六子口气也硬了起来:“谁耍赖了,铁剑我也敢抓。”“你!”高个子怒道,“刘师弟,去拿铁剑来。”“师兄……”几个道童眼看事态要闹僵,忙上前劝解。却听远处一个声音道:“你们在胡闹什麽?”那语调很有些威严,却并不是年长之人,还带著些许变声期的沙哑,小六子诧异地循声望去,却见暮色笼罩的小径上立著个修长的身影。那人与这些穿著深蓝道袍的弟子们服饰不同,身上依稀是云缎暗纹的锦袍,看身量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云弘师兄。”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几个人立刻收了剑,向那人行了个礼。刘姓少年从後面扯了扯发愣的小六子,悄声道:“这是掌门师伯的大弟子,快作揖。”小六子瞪了他一眼,敷衍似的做了个揖,那位师兄也没再多说什麽,只道:“看时辰就要开宴了,师父让你们都早些进殿候著。”众人纷纷应了,那师兄又忽然道:“那位师弟很是眼生,可是叫做小六子麽?”小六子听他竟然唤出自己名字,十分惊讶:“是……是我。”那人点点头:“元臻师叔正寻你呢,快去东大殿吧。”说完,便抽身离去了。经过这个小小的波折,少年们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同小六子闲扯了半天,最後还让最小的那个师弟把他送到了东大殿。这座殿内不同於外间供奉的神殿,十分高大空旷,此刻里面站满了四五个辈分的弟子,竟也没有多麽拥挤。小六子待在师父身後,探出脑袋去望殿内正中间的动静,那个穿著黄色道袍戴著冲天冠的掌门正在太上老君像前躬身上香,香烟缭绕著盘旋在殿内,再加上周围那些道士一起喃喃诵经的嗡嗡声,十分催人入睡。突然一声清脆的“叮铃”声打断了小六子的睡意,摇铃的是一个白衣少年,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掌门身边,待敬完香便转身把三清铃放回了案上。借著殿中通明的烛火,小六子在他转头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相貌,後来他每每思忆起那一眼,便觉得那大约就是所谓的惊鸿一瞥。少年乌黑的头发被紫金道冠束在头顶,神色肃穆,仿若玉雕一般,唯有那点漆般的眼和淡绯的唇透露出些生动的色泽。小六子屏息看著他,仿佛呼出一口气,那白衣少年便会如同早春的薄雪一般被吹散了。第二章祭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三清铃响过没多久,那掌门也转了过来,对著身边的白衣少年道:“云弘,领弟子向各位前辈致礼。”那少年立时走上前,领著一众云字辈的道童向殿内众人依次行了大礼,胡元臻眯起眼睛低哼了一声:“这元朔还是那副假惺惺的做派,座下弟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如今窃夺了自己师父的掌门之位,连师叔师伯都不放在眼里,整个太虚宫倒被这伪君子一人独大了。”他这窃窃私语般的牢sao自然是说给自家徒弟听的,然而小六子显然半句也没听进去,只怔怔看著殿中,心内暗道:原来那就是方才小径上的云弘师兄,起先听他话语气势威严,只道是个面目古板的师兄,却不料是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这道宫的素席虽不见半点rou色,却也是菜品丰盛,席间竟还有酒,小六子眼看胡元臻端著酒盏凑到当年的一众师兄弟间,便低叹了口气,他这个师父其他都好,唯有见了酒和昔日故友便什麽也顾不得了,必是要喝得酩酊大醉。酒过三巡,这幕天席地的道宫院落里人声愈加嘈杂,小六子在摇晃的火光中忽然看见一角白袍穿过众人向後廊走去,他两口咽下手中的芝麻糖心包,溜下座位也跟了上去。後廊比前院安静得多,只有漫天星光映出森森的古木倒影,小六子一头热地快步追著,心里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麽。忽然,那清冷微哑的声音道:“是谁,跟著我做什麽?”“我……我……”那白衣少年从古树的阴影後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番:“小六子?”“云弘师兄……”小六子神色尴尬地支吾道,“我方才离席去解手,谁知在这里迷了路,所以就……”云弘点了点头:“看来是我的师弟们未尽待客之道,竟无人替你引路,待我明日教训他们,向你赔罪。”“不不不……不必,”小六子忙摆手,“师兄言重了。”“好吧,我且领你回去。”云弘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六子没有挪动脚步,有些迟疑地挠了挠後脑勺:“师……师兄,我已经吃饱了,前面那麽多人,吵得很……”听他这样说,云弘一怔之後微微笑了笑,收回手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