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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给放弃了。他的手语打得很快很急,就像心焦时的语速一样。蔚知始终扬着嘴角,给蒋放春他最赤诚的眼神,到了末尾,才难以自控地蒙上了一层微薄的哀伤。——是你告诉我的呀。缺陷,才是天赐的礼物。——所以不要害怕耳聋。不要怕。——我也会,有一天,我会看不见,听不到,驼背,不再*轻,又笨又傻,口齿不清,不能动,控制不了排泄……可我还是希望,那天,你还会在我身边,我还给你唱歌。我越明白你,就越想让你明白我。我希望我老去的、死去的那天,在我最后一次感知这个世界的那天,我们仍然是彼此的灯。蒋放春看懂了,每一句都看懂了。他想,蔚知的进步好大。他想着想着就笑了,抬手用手背抹掉下巴上的眼泪,又低头去吃了一大口蛋糕。蔚知在这时起身抱住了他。他勒住他的肩膀,好像生怕他会跑掉一样。他们谁都**动,只是缓缓地呼吸。蒋放春贴在他耳畔,带着甜味儿,嗓音沙哑。含含糊糊地,他说的是,幸好这个世界有你。蔚知的心狂乱地跳着,他大着胆子,飞快地啄吻了一下蒋放春的耳朵尖。他不要蒋放春再患得患失了。如果他将要面临的是漫长的无声,他会赠予他同样漫长的拥抱。|109坦途并非总是前人铺就的蔚大海在戒烟,嘴里缺东西的时候,他就吃糖。这会儿他难得得空,叼一根棒棒糖,正趴在窗台远眺。实习生路过,恭敬地跟他打过招呼,便半开玩笑道:“您这样还挺有范儿!”他们科室的小*轻都爱跟蔚大海打交道。他没架子,脾气也好,一身温润豁达的气质,特别能降服人。蔚大海也不介意人家拿他打趣,还特配合。他倚在窗台边,手指装模作样地夹着糖棍儿。“那必须的!”眼睛无意往窗外一瞥,瞅见什么,蔚大海眨眨眼,乐了。他招呼那实习生凑过来,说:“欸,你看,那是我家小子!”“哎哟,真精神嘿!您孩子上初中吧?”蔚大海转头看向实习生,差点乐喷了,“你再猜猜。”“您孩子上高中?”“再猜猜!”实习生瞪圆了眼,一脸不信,“这、这……这总不会是上小学吧?”蔚大海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等蔚知上来找他时,蔚大海又跟他复述了一遍这段对话。在蔚知的沉默无语中,他又独自狂欢了好一阵。“别伤心呀小宝。”蔚大海收拾完桌面,忍着笑,拍拍他的肩,“我还跟他说你考上了医科大呢!他说你真厉害,太优秀了,听得我都有点为你膨胀了。”蔚知主动帮他拎袋子,看着蔚大海笑,他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人家那是跟你说客套话呢,你还当真啦。”蔚大海骄傲地把下巴一扬,“客套话怎么了?我爱听不就行了!我还没告诉他你高中英语150分的卷子考过57分呢!不然他得更惊讶!”他轻轻搡了一把蔚知的小脑袋,乐颠颠的,“你这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个好儿子!”“这事儿我都忘了!你怎么还记的有零有整的!”蔚知又气又笑,他说,“大海哥你可真行,你这是一边夸我一边损我呢。”他俩往大门口走。蔚大海却忽的一愣,他脸上的笑模样隐去了一些,他说:“我刚刚无心的啊!你……你就算没小孩,我跟你妈也不会生气的。”他叹一口气,“我俩都商量好了。”好一会儿,蔚知才琢磨明白蔚大海话里的意思。他有点不安,又有点尴尬,清了好几下嗓子,才说:“什么呀,我都没注意……你俩都商量啥呢,怎么都想到那么远去了。”聊到点儿上,蔚大海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了。他带着点无奈道:“噢哟!不止呢!我俩模拟了几十个场景,什么过*亲戚来打听啊,同事拉红线相亲啊,你这种情况怎么办结婚啊,婚后怎么保障啊,婚礼请什么人合适啊,如果不要孩子怎么养老啊,一大堆!你没瞅见我本就稀疏的头发更稀疏了吗!唉,也赖你,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早准备啊,弄得现在我和你妈紧张得跟要怀二胎似的。”那时,蔚知听他爹絮叨,心里盛了蜜似的,呼吸都是甜的。他想“乐极生悲”用到这儿肯定不合适,但单论字面意思一准儿够用了。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明明幸福感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可拍打在心头的还是失落。他渐渐也理解了。蔚大海也好,蒋华昌也罢,他们都是很好的家长。他们在慌乱中急于确认的东西是相同的。他们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的孩子势必要走上这条路,未来究竟会不会平安。但是他们忘记了,那个曾经缩在襁褓中啼哭的男孩儿,正一天一天、一步一步地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坚定勇敢的男人。他们承受着成长的苦楚,同样也享受了成长的自由。风会吹进来,雨会打进来,可人生的坦途并非总是前人铺就的,它要*轻的生命去劈砍、去清扫,去堂堂正正地开出一条路来。唯有如此,当顽石立于前路,过路人才不至于只懂怨恨与悲泣。蔚知揽住蔚大海的肩膀,转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满载笑意的眼神。蔚知是在这时才惊觉,原来他与蔚大海几乎一般高了。那辆骑了好几*的自行车还锁在外面。蔚大海提出要载他回学校。印象里,他好像从未坐过蔚大海的自行车。蔚知在后座坐定,他们摇摇晃晃地上路。天很高,夜晚被路灯点亮,空气很好闻,有种湿润的清新感。十月的晚风带了凉意,蔚大海在前面替他挡着风,可他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点预兆也**,蔚大海被吓得一哆嗦,他说:“好久没骑了!你可别吓唬我啊!等会儿咱俩该翻沟儿里了。”蔚知仰头看见残月,浓云浮动,原本愣着神也被蔚大海逗得笑起来。他想了想,说:“爸,我是不是还没怎么跟你聊过他?”他们悠闲地在风里骑行,路很长。刚从医院出来,蔚知就从蒋放春的病情说起,说他们差点要掰,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圆了。蔚知还说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特别梦幻,他们遇到危险彼此搭救,说他先追的蒋放春,他现在的手语水平都能去考证了,他们一起做志愿,他给蒋放春表白,最狗血的是蒋放春拒绝他之后的那个暑假他们一起上补习班做同桌,还有那次在二院蒋**假装耳聋,后来蒋放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