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吹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闻骁?”站在旁边的夏珏见他神色有异,担心地喊他的名字。

闻骁说了句:“没事。”随后回复闻如是:所以呢?他清醒了,说不让我回去?

闻如是回答:不是。他连你复读的事都还不知情,只知道你回过家,不知道你现在在哪。至于你和夏珏的事,小关帮忙暂时应付过去了。

闻骁稍稍一怔,意识到家里有夏珏入住的痕迹,闻征明必然会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他蓦地有种冲动,仿佛一头猛虎窜出心笼,想也不想地回道:这有什么好应付的,我不怕让他知道。

闻如是那边迟疑了几秒。

青山:这根本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你明知道爸……他现在刚刚好转,你又准备气他?

闻征明对同性恋的态度很明确:排斥、厌恶、敌对,认为一切同性恋者都是非正常的、变态的。因此倘若被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和一个男生谈恋爱,后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种蛮不讲理的歧视,闻骁内心反感更甚,愈发漠然道: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他承受不了这种事,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闻如是登时有些无奈: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体谅爸。你先别赌气,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带小夏回来,爸又被气倒,或者出了什么更严重的意外,到时候小夏的处境会怎么样?他会有多尴尬?

闻骁看完这一长段,顿了顿,侧头望向夏珏。

夏珏也正望着他,眼神疑惑而担忧,很纯粹,干干净净。两人对视片刻,闻骁牵起夏珏的一只手,牢牢捏在掌心。

随着这个动作,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某种寄托,之前的冲动渐渐平息了,心栏昂首出笼的猛虎也得到安抚,打了个响鼻垂首蛰伏,归于平和。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体验,仿佛可以感知到理智一点点恢复的过程。

闻骁想了想,放慢了速度单手打字,回答闻如是道:好,我明白了,那我先不回家,但如果爸发现了什么,要为难你的话,记得马上告诉我。

青山:嗯,不过他应该为难不到我。[笑]

青山:所以别多想,也别担心,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和小夏,把年过好。预祝新春愉快。

后面是一笔转账。

两人聊完,闻骁收起手机,看见地铁窗外一片黑暗,广告牌快速流动,玻璃上密集地倒映出乘客们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写满了形形色色的生活。

而这些生活无论是好是坏,至少在这一刻都满怀与家人团聚的期待。闻骁站在人群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滑稽,竟然因为一条闻征明康复的消息,不得不选择放弃回家。

难以想象,世上会这种畸形的父子关系。他简直像个怪胎。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夏珏,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想,至少他还有闻如是这个jiejie,可夏珏呢?

夏珏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亲人了。也不知道对夏珏而言,“回家”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

“……听我姐的,我们不回去了,”闻骁压下盘桓在心头的复杂情绪,握着夏珏的手慢慢说道,“我线上退票,我们两个就单独在北京过年,行不行?”

“行是行,但为什么啊,”夏珏一脸忧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jiejie有没有遇到麻烦?”

闻骁也没打算隐瞒他,就道:“不是我姐有什么事,是我爸恢复认知了。”

夏珏愣了愣。

“你应该还记得,他反同,”闻骁又说,“大过年的回去讨晦气,没意思吧。”

夏珏听完,模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微微闪动。

地铁抵达下一站。他们不必再赶往机场,索性就此挤出人潮,离开闷热的车厢。

站台上,闻骁重新拿出手机,退了飞机票,查看合适的短租房——他不是没想过住校,但寒暑假住校是要提前申请的,否则一律封楼,而今天刚好就是封楼的最后期限。

“闻骁。”夏珏倏尔在旁边叫了他一声。

闻骁头也不抬:“说吧,什么事,早知道你又要乱想。”

“不是乱想……”夏珏低声反驳,犹豫道,“其实都是因为我,你才不能回家的吧。”

闻骁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夏珏只当他是默认了,神色又黯然了几分,随即脸上一痛,毫无防备地被狠掐了一把,愕然地捂脸侧头。

“——说你是乱想,还死不承认,”闻骁收回手,淡淡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说过什么?我们家的事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

夏珏懊恼道:“可是……”

“别可是,你自己看我和jiejie的聊天记录,”闻骁打开微信,“我完全不想见到我爸。我是说过要放弃报复,但听说他的消息,第一反应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做点什么,让他越不痛快越好。”

夏珏一边听,一边慢慢向上翻动对话消息,看见闻骁的那句“我不怕被他知道”。

他其实想说,他也是,他愿意陪闻骁面对一切。但闻如是在底下强调了,以闻征明的身体,得知他们的事,可能会被再次气倒。

不得不承认,闻如是确实比他们都要心思缜密。他们这对热恋中的青春期小情侣,看待问题时容易忽略一些潜在的危险,比如假设闻征明真的为此出了意外,那么将来,他们的感情将被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夏珏默默把手机还给了闻骁。

“现在明白了?”闻骁说道,“你搞搞清楚,如果不是jiejie提到你,我根本没法这么冷静地考虑这件事情——我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末句,闻骁自己心中一动,产生了一种恍然感。

他还记得,当初答应和夏珏在一起之前的那种踌躇,以及在一起后时常的担忧。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偏执、压抑,以及极端的占有欲,他总怕这些糟糕的东西伤害到夏珏,将夏珏吞没。

可原来并不会,他的那些惧怕毫无意义。因为如果说他是野性难驯的刀锋,那么夏珏并不是猎物,也不是试刀人,而是可以封住他的鞘。

一把刀再锋利,都不会伤到自己的鞘,因为他们是合适的,正面与负面,一切都是正好的。

这个简单而又难得的道理,在此刻猝不及防浮现在他心间。